一直想問題的關鍵在哪裡。
王九郎見她站得離竹子太近,怕竹枝上有蟲子,就握了她的胳膊將顧重陽朝外面帶了一步,等她站定,確定蟲子不會落到她身上,方道:“我外祖母是徽州人,嫁給外祖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鄉,外祖父為緩解她思鄉之苦,就千里迢迢從請了徽州的匠人建造了這座徽園。這園子裡很多的花木都是外祖父與外祖母親手栽種。”
顧重陽看著眼前茂密葳蕤的竹子,不由感嘆:“老文國公與老夫人這般伉儷情深,真讓人羨慕。”
“只可惜我外祖母才三十多歲就故去,只留下我外祖父一個,他每年都要花大量的時間住在徽園,緬懷我外祖母。”
許是提起已故親人的緣故,王九郎語氣有幾分低沉。
顧重陽抿了抿蠢,想開口勸解他,卻心頭一動,大著膽子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如今老文國公與老夫人終於團聚了,他們在天之靈也保佑著王家呢。”
小丫頭的聲音小心翼翼的。
王九郎暗暗搖頭,他怎麼會跟小丫頭說這些事情,她還小,對這些根本不懂。
王九郎笑笑:“走吧,累了一天了,我帶你去安置。”
他笑的溫柔,眼中的專注是那麼明顯,顧重陽有些恍惚。
她沒有說話,低頭沉默走在她身邊,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手也攥得緊緊的。
他們兩人並肩走在灰磚鋪就的小路上,阿敏阿納兩人遠遠地跟著,抱真夫人站在閣樓上,見那男子身材挺拔如松,女主嬌俏可愛,不由笑著點了點頭。
顧重陽住的院子裡種了兩株芭蕉,因此取名叫蕉園。
王九郎並未進屋,只站在門口道:“進去吧,外面暑氣重。”
顧重陽卻不回答,也沒有轉身回去,只倚靠在門邊看著王九郎。
“乖!”王九郎輕挑嘴角,聲音溫柔:“快進去吧。”
這一個乖字好像是一把火,一下子燒在了顧重陽的心裡、臉上,她終於明白哪裡不一樣了。
可她還是固執地站著,不願意進去。
王九郎無奈,走回到她身邊,目光漸漸的的嚴肅:“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顧重陽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王九郎就伸出手,在她的額頭摸了摸,方鬆了一口氣道:“那我走了。”
小丫頭心裡存不住事,定然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等她想好了,定然會找他說的。
王九郎朝院子門口走去,堪堪走到門口,突然聽到身後小丫頭喚他。
他停了腳步笑了,他就知道她藏不住心事。
剛回頭朝前走兩步,就見小丫頭急急地說了一句沒事,然後飛快地跑了回去。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才大步離開。
而顧重陽則紅著臉撲到了床上。
她終於知道哪裡不一樣,是她變了。
從看到九郎又敬又怕開始,慢慢地喜歡上了他,一顆心裡面都是他,晚上還要夢到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跟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說也是好的。卻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心意,不敢讓別人察覺,生怕九郎因此看輕了她,對她生厭。
她知道自己的變化,也害怕這種變化,所以總是要離九郎遠一些,卻屢屢失敗。
她一直鄙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一直罵自己花痴,直到剛才她才突然明白,她之所以會有這種變化,之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九郎他功不可沒。
他對她的關心,對她的好,對她的體貼與親近,早就超過了男女之間的界限。
他明明……明明就是跟她一樣喜歡她,惦記她!
他明明故意讓她靠近,甚至還要故意靠近她,撩撥的她一顆心都亂了。
顧重陽撲在水藍色的真絲薄被上,感覺自己臉如火燒,又是羞恥又是止不住的甜蜜。
她喜歡九郎,九郎也喜歡她,這世上還有比這更不可思議更美好的事情嗎?
她覺得自己像放飛在天上的風箏,高興的都要飛起來了。
她高興地抱了枕頭,在床上打了個滾,嘴角止不住的都是笑意,怎麼也忍不住。
王九郎那麼厲害的人,竟然會喜歡她,還被她看了出來。這真是一件超級有成就感的事情。
等等!
顧重陽突然僵直的身子,呆呆地趴在床上。
她能看出來王九郎喜歡她,那王九郎比她聰明百倍……
那豈不是說,王九郎也看出她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