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話,我倒是瞬間清醒了不少:“科長,我沒事,就是剛醒來嗓子有些幹。”這倒是沒有說謊,說是三十歲生日其實也沒放在心上。昨天只是跟一個同事在酒吧裡坐了會,十點就回家睡覺了。
“那好,現在又有案子了,你快打起精神到局裡來。”嚴肅的口吻讓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定不是個小案件。
“收到。”
我片刻也不敢耽擱,趕緊穿起工作服。起身時卻發現枕頭溼的厲害,昨夜似乎做了一夜的夢,斷斷續續,模模糊糊,如今卻是記不真切了。
站在洗臉池前,用手捧住水一遍一遍的打在臉上,冰涼的水稍稍緩解下腦袋的昏熱。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人,水滴沿著面部的輪廓一滴滴滑下,劍眉黑目十分硬朗,只是臉色與嘴唇都過分的白,顯出疲態和憔悴。
自嘲的勾起嘴角,沒想到我的三十歲剛一開始便是這幅落魄樣子。
我是一名警察,這是我從小的願望,家裡人也都很支援。我天生小腦比較發達,體質也要比一般人要好,在身邊人都被流感所禍害時,我依然可以活蹦亂跳。而且照我媽的話說,我濃眉大眼的一看就很正直,會是人民的好公僕。我爸想讓我當警察的理由更奇葩,我小時候經常有家長來上門告狀,今天打哭了這個,明天揍青的那個,我爸深受迫害乾脆讓我選個有些暴力的職業。大學我從一所警官學院畢業後,經過一些波折,總算順利進了警局的刑偵三科,專門負責刑事案件。
匆匆趕到局裡,進了科室就看見科長和周正陽已經在等了。
我們科長是個年過五十歲的老頭,肚子已經不可避免的凸出來了,但他精神很好,剛正的眉目間依稀可以看見年輕時的風采。我剛來警局的時候就是他手下,那時他不是刑偵科科長。給他打下手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很關照我,工作上他是領導,生活上他像父親。
周正陽才剛來到我們科室一年多,他跟我同一所大學畢業,是我的後輩。他為人熱情,嘴巴也甜,剛見面時就笑眯眯地一口一個“燃哥”叫的親熱。他這討喜的性格也把周圍女同事哄得開心,女性緣很高。這一年多,我們搭檔了不少案子,相熟後發現頗為談得來,昨天生日就是同他在一起喝酒。看他今天神采奕奕的樣子,反觀自己,不得不感嘆六歲半的差距也足夠顯老了。
科長將手裡的檔案分給我一份:“這是昨天在金源路發生的命案,你仔細看看。”
我接過他手裡的檔案,因為事發不久,只有簡略的資料。
先是一張身份證影印件,我掃了眼關鍵資訊。
項北。
男。
漢族。
三十歲。
後面是現場簡單驗屍的報告。
死因:初步估計是被利刃所傷,失血過多而死,更詳細的需要進一步驗屍。
死亡時間大概在七月十四日晚(昨天晚上)八點到九點之間。
後面還附有案發後拍下的現場照片。案發現場是在被害人家中的客廳裡,被害人倒在客廳的地板上,腹部的位置插有一把水果刀之類的匕首,估計這就是兇器。他身著很正式,黑色西裝褲,雪白的襯衣上被染上了斑駁的血跡。遺體旁有一大捧紅色玫瑰花,空隙間夾雜著一個個圓球狀的巧克力,應該是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禮物。
“沒想到項家的二少爺竟會在自己家裡被人謀殺,真是不可思議。”周正陽揚揚手中的檔案,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
項家有錢是從爺爺那輩就開始了,到現在經過了三代人的奮鬥,更是風生水起,如火如荼。項家的本業是做建築材料的,隨著家族勢力的擴大和金錢的積累,開始炒起最熱的房地產。他們的野心當然不僅僅是這樣,餐廳,酒吧,KTV,電影院等娛樂會所項家皆有涉獵,他們抓緊機會,見縫插針的搞起投資。
作為本市首屈一指的富豪,項北這個二世祖當然眾所周知。在項老因為身體原因而逐漸隱退後,項家的生意就由項北和他哥哥項南兩人合力掌控。現在項北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讓人不禁感慨,錢再多,也得有命花,人死了,什麼都是空的。
“是啊。”我沒有抬頭,只是一邊看資料,一邊輕聲回答。心裡卻是空落落的,悵然若失,這個呼風喚雨的人竟然就這樣死了,手中那幾張輕飄飄的紙訴說著殘酷的事實。世事無常,人竟是這麼脆弱。
科長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鄭重的說:“小李,你也知道被害人身份特殊,上面要我們儘快破案。你的能力我知道,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