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以為我沒看到扉頁上孔繁嗣的簽名?你竟然為了他對我說謊。”秦蔓芸心裡又是酸又是澀的,還有些氣惱,“他又對你說了什麼?我跟你說過的,他不是一個好人!你最近說跟同學出去,就是跟他一起?”薛沁開始還在唯唯諾諾的解釋著,聽到這裡,竟然反駁道:“秦姐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孔先生沒有騙我什麼,是我自己喜歡他,不關他的事。我不喜歡你這麼說他。”秦蔓芸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呢,她的書籤早已表明她的心跡了。她只是沒想到一向溫柔到軟弱的薛沁竟也會有這樣固執的一面。
“行,那我去告訴薛鴻霖,讓他告訴你孔繁嗣到底是個什麼人!你可以不信我,總要信你哥哥吧。”秦蔓芸想起那張書籤上的薔薇,應該就是跑馬場那日,孔繁嗣親手簪在薛沁發邊的那一朵。回來的路上秦蔓芸還特意注意了下薛沁發上已經沒有那朵花了,本以為被丟掉了,誰知原來是被她仔細的儲存起來了。
“秦姐姐!”秦蔓芸本已轉身,卻被薛沁淒厲的一聲釘在原地,認識她這麼久,薛沁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求你千萬不要告訴哥哥,我以後不跟孔先生來往就是了,”薛沁撲在她身後,那一撲用了很大的力,差點帶的秦蔓芸也往前撲去。薛沁的淚水一點一點濡溼了她肩頭的衣服,“孔先生這麼努力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我不能因為我的關係讓哥哥更討厭孔先生。”秦蔓芸沒有轉身,也沒有動,她站在原地,肩膀上薛沁還在趴著一抽一抽的哭,像某種瘦弱驚惶的小動物。窗外白晃晃的陽光襯的屋內有些暗,各樣書散落了一地,她的內心湧上深深的疲倦。
秦蔓芸終究是幫薛沁保守了這個秘密。
她自己輾轉反側一整夜,到底下不了決心要離開薛家。誰知第二天一早醒來就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漲疼,她還掙扎著想去上威廉的鋼琴課。北枝過來一看她臉色就覺得不對,果然沒一會兒她就發起了燒,很快額頭上的溫度就燒到燙手了。北枝連忙去找了董太太,請了大夫來看,開藥、輸液,總是壓下去沒幾天又燒了起來。董太太又去請了中醫來看,切脈、開方、煎藥的一通忙活,但秦蔓芸的病總不見好。
模模糊糊的,她有時候會聽到薛沁在她床邊哭,她想告訴她別哭了,孔繁嗣的事她不會告訴薛鴻霖的,只是身上重的很,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屋裡特別安靜的時候,那是薛鴻霖來了,他坐在她的身邊,一坐就是很久。秦蔓芸想他能對著她這麼久都不出聲,其實是跑到她屋裡補眠來了吧,她總是猜不到他的想法的。
更多的時候她聽到威廉的聲音,他似乎把上帝當成了最後的指望,總是對著她念一些聖經裡的句子,可是他的聲音不像平時那麼平穩沉靜,也不知道他念這些到底是想安慰誰。
“耶和華說:你不要害怕,因為我與你同在。不要驚惶,因為我是你的神。我必堅固你,我必幫助你,我必用我公義的右手扶持你,那時你仰起臉來,必毫無陰影。你必忘記你的苦楚,想起的時候也便如流逝的水,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
聽著聽著她睡去,陷入了迷亂的夢裡。起初總是發覺自己站在南城的港口,然而太遲了,開往美國的船已經開走了,威廉站在船頭同情的看著她。轉瞬間船頭上的人又變成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秦靜霆,他用她從未聽到過的冰冷語氣質問她為甚麼不離開薛家,為甚麼要愛上薛鴻霖。
生病的時候,人是分外想家的。秦蔓芸在半夢半醒裡總是疑心自己聽到了風扇單調的呼呼聲,人輕飄飄的像睡在風裡,露在外面的手和臉頰被風輕輕的拍著。可是她知道這些不過是錯覺,她只是有些燒糊塗了。剛到秦家的時候也是這樣,那時候她還老生病,與秦家的人還不熟,特別想念原來的父母親人。又一次發起高燒時,她竟迷迷糊糊聽見了風扇的聲音,好像她在原來的時代裡,每次她不舒服,總撒嬌要爸媽守在一邊。她不愛開空調,偏要聽著電扇單調的呼呼聲才覺得安心。那一次燒退後的早晨,她難得睡了個安穩的好覺,醒來才發覺吳太太一直守在她邊上一夜沒睡,原來她聽到的風扇聲是吳太太給她打了一晚的扇子聲。
秦蔓芸徹底好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臨開船沒幾天了。也許船票是早已被預訂完了,然而只要願意出錢,總有人願意轉讓的罷。她疑心自己忽然的這場病不過又是一種不願做出抉擇的拖延,這一切也許都是為了不願說出口的對薛鴻霖的喜愛,畢竟這場病起的莫名其妙又來勢洶洶,而她自兩年前身體好起來後已經再沒有生過這樣一場大病了。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她並不傻,無論外界流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