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蘇靜的畫技超群。那些卷軸,有的展開了一半,有的展開了一個角落,也有徹底開啟了的,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他畫的色調濃淡不一,有的用濃重的彩墨渲染,而有的又素淡得呈淺淺的粉白色。有的畫紙看起來很陳舊,而有的看起來又新嶄嶄。
葉宋看著地上那一幅大概有一人高的完全被展開的畫卷,沉默了。蘇靜顯得有些無所適從,連忙去把畫收起,道:“這就是一些平時沒事做亂畫的而已,阿宋你非要看的話改天……”
葉宋抓住了他的手,認真地看著畫裡的女子,身穿鎧甲,鎧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她高挽著頭髮,髮絲一絲一絲揚出的風的弧度,騎著戰馬,風吹起了她身後的披風,英姿烈烈。
葉宋問:“這畫裡的人,是我嗎?”
蘇靜撓撓頭,道:“可能、可能長得有些像吧……”
他來不及阻止,葉宋又爬在地上去把其他的畫卷紛紛展開,有女子懶散坐于山坡草地上,身邊是盛開一地的梨花白,遙映遠方,桃花開得滿山灼然,兩山之間的峽谷有繚繞不散而又曼妙的雲霧。
有女子一身華服,輝煌而華麗的琉璃宮燈下,她沒有太過於端莊的姿態,而是席坐在矮地長桌旁,一手執酒壺,一手捻酒杯,半燻未燻,眉目嫣然。那逶地的衣袍,像一朵盛開的牡丹。
有女子,黃沙漫漫之下,身後是火燒的城樓,前面是無邊無際的沙丘。她策馬奔騰,捲起一道狼煙,手裡挽著機弩,利箭一觸即發。
還有女子,身著一襲緋豔絕倫的嫁衣,彷彿映亮了天邊火燒的晚霞。她鳳冠霞帔,雙手交疊,端莊而溫柔地站著,頭上蓋著紅紗,遮住了一張令人幻想無限的容顏,只留下一抹烈焰般的紅唇。她的周圍的背景,是一片雪白,只餘地上些許殘落的紅鞭炮響。
這裡每一幅畫裡,都是女子的每一樣形態,鮮明而多變。葉宋翻來覆去地看,大大小小十餘幅,除了那最後一幅畫裡的新娘子看不清臉以外,其餘的每一幅都有同樣的一張臉。
有些畫紙陳舊應是很早以前就畫下的,比如山坡上的那幅,葉宋至今都還記得,她和葉青去郊野春遊,當時梨花開得特別好,而蘇靜恰好就在她隔壁。
還有藥王谷的有一幅,藥田裡都生長著蔥鬱的藥草,幾乎將小道淹沒。她回過頭,蘇靜站在原地,兩人臉上都帶著笑。畫裡面,蘇靜穿的也還是那一身衣服,只是他的臉是空白的,便只有她的臉是完美的。
過去的一幕幕,因為這一幅幅的畫,重新浮現在腦海。葉宋心裡一熱,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畫我的?”
蘇靜道:“不記得了。”
“你有那麼喜歡畫我麼?”葉宋側頭看他,眼裡蓄著柔軟的笑意。
答案不言而喻。
蘇靜想了半晌,感覺像是自己的隱私和癖好被人抓個正著,頗有些尷尬,正想打破這樣的尷尬,葉宋忽然撲了過來,蘇靜猝不及防就被她給撲倒在了地上。地面鋪著柔軟的地毯,一點兒也不覺冰冷,他扶了扶葉宋的腰,葉宋壓在他身上俯唇就親了他。
葉宋說:“你喜歡畫也沒關係,以後可以慢慢來,你想畫什麼樣的我就給你畫什麼樣的。”
蘇靜脫口而出:“不穿衣服的可以麼……唔,當我沒說。”他被葉宋敲了一個暴慄,正吃痛地捂著自己的額頭。
葉宋痴笑,嘴唇紅潤,撥開蘇靜的手,幫他揉著額頭,道:“再口無遮攔,聽一次敲一次。”
蘇靜似乎不夠滿足,順手壓下葉宋的後頸,就重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不給她逃脫的機會,輾轉反側深深纏綿。葉宋明顯地感覺到蘇靜的身體在發燙,熨帖著她的,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了,他才戀戀不捨地鬆口。
葉宋把藥王谷蘇靜的臉是空白的那幅畫鋪在書桌上,要把蘇靜拉起來去填補那點空白。蘇靜懶洋洋地躺在地毯上,對葉宋眨眨眼睛,道:“雖然我很想依你,可是我現在沒有力氣了啊。”
☆、第372章:自作孽不可活
葉宋隨口問:“為什麼會沒有力氣?”下一刻蘇靜做出一種很銷魂的反應,還不待說一個字,立刻就被葉宋捂住了嘴,眉頭一抽又道,“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蘇靜彎著眼睛笑了起來,撥出的氣息扇在葉宋的手心裡,很癢。他被捂著,仍囫圇道:“還是阿宋瞭解我,我還沒張口說,你就知道我會說出什麼話來。那幅畫不是我不想畫,我喜歡畫你,但是卻畫不來我自己。”
“一點點都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