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宋……”
葉宋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清醒和力氣,聽到這一聲呼喚,突然伸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襟,衣襟上那五爪蟠龍的金繡格外的磕手,她倏地睜開了眼睛,墨色的瞳仁空洞地盯著他,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輪廓,一字一句道:“蘇若清,是你先背叛了我。”
葉宋醒來時還很虛弱,身上掩著錦被,躺在床上。她張開眼睛就看見頭頂的床帳,輕飄飄的感覺。
再一側頭,看見偌大的寢宮裡不是她一個人,還有許多太醫,似對邊上的蘇若清在詳細交代著什麼,然後得蘇若清的准許恭敬有序地退了出去。
蘇若清端了一碗藥,過來坐在她床邊,親手扶她起來,聲音溫柔疼惜,道:“來,把藥先喝了。”
葉宋唇色慘白,一碗溫熱的藥汁也沒能讓她的雙唇恢復一絲血色。
外面有女人的哭聲,還一遍一遍地哭喊著:“皇上!臣妾冤枉啊!”
葉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外面的人是誰。這寢宮裡和外面明媚的天色相比,十分陰涼,葉宋好一會兒才道:“我睡了多久?”
蘇若清抬手,輕輕撫過葉宋的側臉,緩緩靠過去,手從她的腰間摟過,把她扣入自己懷中,低低問:“阿宋,你恨我嗎?”
“啊,還好。”葉宋聲音沙啞,平靜地應道,幾近呢喃,“多謝你,又救了我一命。與其說救了我,不如說多謝你賜予我這樣的生活。”蘇若清身體一僵,葉宋靠在他肩頭,又道,“你讓她進來吧,我想見見她。”
蘇若清便下令讓外面跪著的李如意進來說話。
李如意被太陽曬得頭昏腦脹不清不楚,妝容也盡哭花了,看起來十分狼狽。她進來斂著裙角顫身跪下,卑微地伏在地上泣道:“皇上,求皇上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沒有給葉宋下藥害她!”
蘇若清摟著葉宋,聲音冷清肅穆,道:“你說你沒下藥,她就只喝過你如意宮的半杯茶,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的清白?”
李如意瑟縮著肩膀,吸了吸氣垂淚道:“皇上,臣妾服侍皇上多年,多少知道這深宮裡的規矩。臣妾就是再恨葉宋,也萬不會在如意宮對她不利!求皇上明察!”
“你恨我麼?”葉宋倚在蘇若清懷中,平靜地看著李如意問,“恨我殺了你的弟弟,搶了你的丈夫,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在如意宮的時候我沒覺得有任何不適,出來走了一陣以後才漸漸發覺了不對。”
“葉宋,你撒謊!”李如意當即反駁,“我沒有這麼說過!都是你瞎編捏造的!那藥說不定也是你自己給自己下的,就是為了誣陷我!”
“我為什麼要誣陷你?”葉宋眼光沉了下去,直逼李如意雙眼,“我不想來這宮裡,不想和任何人爭寵,我只是應我自己的一個承諾。你說,我為什麼要誣陷你?你我有何深仇大怨?你若說得出來,我便自認是我自己給自己下藥。”
李如意張了張口,睜大了雙眼,眼底裡殘餘著淚花,可是她動了動喉嚨,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能說什麼?能告訴蘇若清當初是她把葉宋綁進宮裡來折磨,是她把葉宋放在床底親眼看著她和蘇若清糾纏?也是因為如此,葉宋才一把火燒了如意宮?
她能說嗎?
要是說了,想必後果會比現在更加嚴重。
葉宋柔和地勾唇笑笑,道:“你說不出來吧,心虛?你害怕讓皇上知道你是一個多麼狠毒的女人。”
李如意瞬時被葉宋勾起了怒火,本也有些心虛,立刻便虛張聲勢地反駁:“一派胡言!我李如意一向光明磊落,一人做事一人當,做過的絕不否認,沒有做過的別人也休想誣賴!”
“那你想不想我死?”葉宋問。
李如意麵色一頓,那瞬間表情的變化又憤慨轉為了怨恨,被蘇若清一覽無餘地收進眼底。她還想反駁,蘇若清便不耐道:“夠了,來人,李貴妃張揚跋扈,毒害鳳棲宮娘娘,其心如蛇蠍,撤去封號,暫押如意宮聽候發落。”
此話一出,李如意如遭晴天霹靂,面如土色,久久回不過神來。她緩緩抬頭,看向蘇若清的眼神,哀婉至極。
葉宋赤腳從蘇若清懷中下來,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細細審視著她的表情,然後淡淡笑道:“你哭得好絕望。”
說罷還伸手去輕輕拭掉她臉上的淚水。
李如意本能地反感,想躲開,可那涼涼的手指還是碰到了她的臉。葉宋對她露出了挑釁的笑容。
李如意心高氣傲習慣了,豈會容得別人這個時候在她面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