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能看見他膝蓋上的琴和那一雙手。她張著眼睛,死寂一般的眼神,眨也不眨一下。像是看著蘇若清的手,又像是看著很遙遠的地方。
蘇若清的手在琴絃上跳躍,指端流露出一串優美清泠的音符。
李如意體態輕盈,紗衣紛飛,她輕揮長袖,在蘇若清面前繞來繞去,翩翩起舞,誘人至極。
蘇若清只偶爾抬頭,冷清的雙眸裡倒映著李如意的翩翩舞姿,對上那勾魂一般的笑眼。一切都宛若一首春夜纏綿的曲子。
那長袖所至之處,撩起一道香風。直掃蘇若清的面門,算是赤裸裸的挑逗。李如意舞了一會兒,呼吸漸漸加重,有些嬌喘了起來,隨後一個蓮步輕移,若彩蝶一樣起舞旋轉,蘇若清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
直到她轉完,腳下稍有不穩,便香軟地朝蘇若清倒來,徑直倒在他懷裡,柔弱無骨,還無辜道:“臣妾舞技不精,讓皇上笑話了,這最後一式沒有跳好,轉得臣妾有些頭暈……”
蘇若清低著雙目,堅持著手上彈完最後一段。琴音渺渺,餘音繞樑。
李如意伸手大膽地摟住了蘇若清的脖子,紗袖順著滑下來,露出大截白皙滑嫩的藕臂,她指尖輕輕剝了剝蘇若清的衣襟,聲音嬌媚:“皇上……臣妾,侍奉皇上更衣就寢吧……”
蘇若清把琴放在一邊,一手摟了李如意,低垂著眼簾看著她的臉,另一手緩緩抬起她的下巴。雖他面上看不到任何情緒,半晌,終還是一點點俯下頭去,親吻住了李如意的唇。
帝王之愛,葉宋老早就知道。可是親眼所見的時候,她還是大腦一片空白。
前一刻,口口聲聲說愛她要讓她做皇后的男人,後一刻便會宿在別的女人懷裡。她一直都知道,只不過,她以為只要看不見,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不可能的。因為他是皇上。
他在與多少女人纏綿的夜裡,能夠想得起她葉宋來呢?
他是清心寡慾,他是心裡裝的有她,可那能左右這樣殘忍的現實嗎?
她還知道,他本就該這麼做的。因為他是皇帝。
葉宋眼簾輕輕顫動,是的,她鐵打不倒。可那一刻,眼角的淚,倏地從眼眶裡溢位,沒入到兩邊的鬢髮裡。她死死地盯著床下的凸起,心裡一片死灰一樣的白。
記得曾經,她還在寧王府裡的時候,對著鏡子照自己那滿身的傷痕。她說,她將來的男人不會嫌棄她的身子,那是個她認為最優秀的男人。
她在冥冥之中認識了蘇若清,並喜歡那樣清淺淡然的他。
可是,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美麗的泡影。
是她自己一直以來不願意打破這場泡影。是她自己在知道蘇若清還是皇上以後,不可自拔地越陷越深,愛上了一個最不可能給她完整人生的男人。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自己作踐自己。
李如意說對了,這樣的確讓她生不如死,宛若凌遲。
蘇若清,也曾像現在這樣對李如意的這般,對待自己。
他狠狠壓在李如意,眼裡和臉上只剩下男女之慾,沒有一點點的情和愛。
她揪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甲也斷掉,心想,她愛慘了身上的這個男人,沒有任何人能把他搶走。她就是要讓床底下的女人徹底死心。
由於床上的兩人鬧的動靜太大,也都太忘情,葉宋一點也不用擔心自己把手腕伸到床腳便試圖磨斷綁著的繩子時會被聽見。
等到好戲盡時,葉躺在床底,抬手靜靜地取下塞口的布團,眼角殘淚尚餘,可她平靜得沒有絲毫情緒。
蘇若清在床上歇了一陣,便放開懷中赤身裸體的李如意,坐起身來道:“愛妃好好歇息,朕還有事要忙。”
李如意亦蹭起半個身子,仍十分動人,哀怨楚楚地道:“皇上今夜不在臣妾這裡宿嗎?”蘇若清沒有回答。李如意便知道了他的答案,他從來不在哪個嬪妃的宮裡宿下半夜的,於是不再勉強,自己簡單披了一件薄衣,跪坐在床上,取過蘇若清的衣服,“那臣妾侍奉皇上更衣。皇上國事繁忙,切勿累垮了身子。”她本來就沒計劃過蘇若清會在這裡過夜,能讓內宮三催四請讓他來一次已經很不錯了,況且床底下還有一個人,多時了怕會露馬腳。
很快李如意便幫蘇若清穿戴整齊,蘇若清下床起身,拂了拂身上龍袍,只淡淡吩咐了兩句讓李如意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李如意甜蜜地應了兩聲,然後他就走了。
只是走到門口,對候在門口的宮人又吩咐了兩句什麼,才徹底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