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次“自己”的死法、以及之後黎恨堯的變化,即使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現在,她都有種難以言說的壓抑與……激烈的情緒,何況那個經歷了一切的黎恨堯?
洛拉這個人的存在,或許已成為他心裡的一道毒瘡,即使根除依然會隱隱作痛的疤痕。但他依然沒有在過去直接抹殺這個人的存在,也沒有直接除掉對方,顯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對不起。”顧煜很認真的道歉,反應快的讓蘇了了懷疑對方是故意想看她這樣的。於是僅有的一點兒鬱悶變成哭笑不得,聽對方解釋說:
“之前沒有殺他,和一直瞞著你真相,原因是一樣的——我擔心這樣會影響這個世界的‘命運’,會間接觸發你的死亡。原來時空的你……最初死在‘洛拉’手中、死在十七歲、死在發情期結束之後……我不知道時空的規則能否打破,只能在這些節點結束之前瞞著你,並讓你得到自保的能力。”
他說:“了了,我很害怕。”
這是蘇了了第一次,聽到顧煜這麼說。
她忽然想起一個故事,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歸功於不間斷的維修和替換部件。只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以此類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
一千年前那個不良於行的外國少年,後來被抹消後改造的黎恨堯。而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名叫顧煜的少年,與他最初的模樣,彷彿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
是什麼改變了他?
“對不起。”
這一次道歉的人,換成了蘇了了。雖然她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錯誤,甚至不清楚這三個字是由誰說出,告知與誰的。
“那現在留著洛拉的性命,是打算把他交給研究所——交給路易他們?”
那個叫做路易的男beta,還有他們的校醫辛西婭。
這兩個曾經蘇了了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不知不覺間已變得相當熟悉了。事實上在她看到的記憶裡,當初的黎恨堯也選擇了和他們合作。
雖說的確沒有永遠的盟友,但無論過去的時空還是現在,對方都是這個時期最合適的合作伙伴。
而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吧。
顧煜攤了攤手:“嘛,而且現在畢竟不是能夠以‘初代’身份,讓對方幫忙善後的情況,所以直接殺了人會很麻煩——如果可能的話,希望這個身份,永遠不要再現於人前。”
蘇了了沒有異議,只是顧煜這樣乾脆的回答,似乎他早已想好了後來的每一步:“讓‘黎恨堯’暫時失蹤,我們去和伯父伯母解釋,然後黎恨堯的身體會出現在研究所——以‘死亡’的狀態”
“……”
他輕輕鬆鬆地說著,彷彿提到的這個物件與自己無關。蘇了了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將一個沒有意義的問句吞了下去。
——其實,從逆轉時空回到過去開始,那個將自己轉移到初代omega身體裡的靈魂,就已經想好了今天的這一步吧?
“黎恨堯”這個身份的異常情況,從基因到性格到能力,都是無法掩藏的醒目與異常。何況當所有人的焦點集中到他身上後,才會忽視其他與“初代”相關的、更多的人或者資訊。
“……嗯。”蘇了了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複雜,卻又說不上是因為什麼。
大雨依然在噼裡啪啦的響著,只是從剛才開始,顧煜就用精神力隔絕出了簡單的空間屏障,因此蘇了了只能聽到模糊的雨聲而已。這時他忽然撤掉了障壁,往過幾步一把拽起倒在地上的洛拉,然後輕輕鬆鬆地抗在了肩上。
蘇了了眼睛直了。
“……是精神力,”顧煜看著她一臉震精的樣子,無奈的解釋,“大概抱你還是可以的,扛他——畢竟這個身體沒到alpha的程度。”
噗。蘇了了莫名想笑。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巷子,然後在巷子邊上把洛拉丟下來。顧煜撤掉他們身周的防護罩,拉著蘇了了跑向一排臨時建築正門的方向。
後面的事就很順理成章,他們將守在門口的alpha帶到牆縫之間,解釋了“去上廁所的蘇了了被洛拉突然襲擊,然後用精神力反擊直到顧煜趕過來,兩個人一起制服了他”的過程。而洛拉的指甲依然保持著刀刃一樣的形狀,這就是最為明顯的證據。
就算其他人心中有所疑惑,也不會擅自牽涉這種“無關自己”的事。
不過……
回到他們住的房間,蘇了了一邊應對著衝上來的安茹溫的問話,一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