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來乍到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任青元可比?十七年的時光以及生活環境包括許許多多的經歷,使他早已蛻變為一名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異常強大的強者、當之無愧的準宗師級人物,他暗暗用力一咬舌尖,舌上頓時就傳來強烈的痛楚,然而也就是這痛,在這一刻卻讓他真正地清醒過來、冷靜過來,心思變得極快,腦子裡一開始被真相沖擊得支離破碎的思緒終於徹底恢復,讓呼吸也順利了很多,也順勢將自己的面部肌肉稍做調整,讓自己剛剛的一切怪異表現都順理成章地可以解釋為被這一段秘辛震住,天衣無縫,如此一來,就完全不顯得突兀了,可這樣的平靜也僅僅只是如此了,師映川的心底最深處到底還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時連江樓果然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個弟子的異樣,只是轉身繼續整理衣衫,師映川趁此機會用力閉上了眼睛:'原來竟是這個樣子麼?'心中想著,旋即又猛地睜開雙眼,面上的神情已是再無絲毫波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發現自己心中出奇地並沒有太多的混亂與震驚,沒有太多的複雜感受,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在心裡真正把自己當作寧天諭,‘他’與自己就好象是一個微妙的分岔,並不能夠感同身受,剎那間心中萬般思緒被強行遣散,只留下一片平靜,便如同風暴過後的大海,恢弘而深沉,語氣間卻帶著符合他身份所應該有的驚訝和震驚之意,似嘆似驚地道:“原來是這樣,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師映川在大光明峰一直待到晚間,陪連江樓一起用過飯,師徒二人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要說的話自然不少,師映川乾脆便在此地留宿,一時夜深人靜,師映川睡在床內,外面則躺著連江樓,師映川如今早已明白自己對連江樓的心思,這時對方就睡在身旁,難免有些不安,不過他心中也諸多事情纏繞,倒也沒有過多的心情去想這些風花雪月,所以也還捱得下去,但一時間終究還是翻來覆去地難以睡著,正值此時,卻聽連江樓道:“……為何還不睡?”
師映川的身子僵了一僵,旋即放鬆,含糊道:“想些事情,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他此時是面朝床內背對著連江樓的,臉上的神色已經不是在面對連江樓時的平靜無害,就聽連江樓道:“默練幾遍‘清心訣’,自然就能靜心安神。”師映川低低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道:“師尊,我心裡不痛快……”說著,就翻身面朝床外,連江樓聽了,側過身來,兩人由此便面對面了,連江樓看著少年玉容漆發的模樣,心中有些放緩下來,道:“那你究竟……”
這話只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只見師映川主動湊進了連江樓懷裡,兩手抱住了男子,臉蛋深深埋在對方胸前,喃喃道:“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對人說,誰都不可以,我心裡不痛快,很討厭自己知道得太多,如果一個人什麼也不知道的話,也許會是很快樂的罷?無知往往真的是一種幸福,我現在才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師尊,如果我永遠不長大就好了,永遠都是那個剛剛做了你徒弟、跟在你身邊學藝的毛頭小子,無憂無慮的,那大概是我最快活的一段時光了。”
師映川整個人都緊緊依偎在連江樓的懷裡,如同一隻尋求撫慰的受傷小獸,他現在已經長大了,師徒兩人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親近過,連江樓一時意外之餘,也有些不知如何處理,他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更不是一個有著柔軟心思的溫柔男子,他頓了頓,終究只是拍了拍師映川的背,什麼也沒說,他也只能做到這種地步而已,而師映川事實上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只要讓自己這樣靠著就可以了,此時此刻,自己需要的也只是這樣一個溫暖的胸膛罷了。
室中一片寂靜,師映川不願思考,就這麼伏在男子懷中慢慢地睡了過去,他又做了夢,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無休無止,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彷彿快要在夢中窒息,墜在不見底的深淵裡,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最終,當師映川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他微微喘息著,眼前是雪白的裡衣以及男子露出的一痕結實胸膛,師映川看清之後,猛地一悸一駭,下意識地就想後退,這當然不是因為這場景多麼可怕,而是師映川心中存了私念,如今乍然想起自己正被暗中愛慕的人摟在懷裡,如此親近,令他本能地就想逃離,生怕自己出醜,露出馬腳。
這麼下意識地一掙不要緊,卻把連江樓驚醒了,男子微微睜開眼,問道:“……怎麼了?”師映川連忙掩飾道:“沒什麼,剛剛做了個噩夢罷了。”連江樓坐起來,撩開帳子看外面的金漏,瞧瞧是什麼時辰,他有著一副任何男性都要羨慕不已的身體,雖然被雪白的湖綢裡衣裹著,卻也還是能夠看出那健美的輪廓,師映川自小就在他身邊,師徒兩人也時常同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