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師映川忽然起身走了過去,蹲下,伸手抓住了昏迷男子的肩,冷笑道:“又一個半步宗師麼……此人隱匿氣息的本事相當不錯,若非我比較警覺,只怕也未必會發現得了。”說著,修長雪白的五指一收,抓緊男子的肩膀,一面微微眯起眼來,就在師映川雙眼眯起的一瞬間,他的手上頓時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青色紋路,眨眼間就佈滿了整隻手,與此同時,一股邪惡恣肆的氣息頓時從他身上瘋狂溢散出來,一點也不掩飾其中的邪妄之意,雙眼血紅,旁邊的寶相龍樹登時一震,只覺得這股氣息彷彿不屬於師映川似的,很是陌生,事實上此刻的師映川已然逐漸與某種記憶中的東西融合,眼下這個青年,依稀就是當年那個對世間的一切法度和枷鎖都不屑一顧的狂邪之人,那個追求力量達到極致的肆無忌憚男人,泰元大帝寧天諭!
只聽一聲淒厲的哀嚎驀然響起,從昏迷男子口中發出,男子已經醒了,大聲嘶吼出聲,臉上的神情極度痛苦,五官甚至都微微扭曲了,太陽穴上青筋鼓起,不斷地蠕動,他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下來,就好象有東西在飛快地吞噬著這具身體上的所有精華,包括生命力,一旁的寶相龍樹甚至可以無比清楚地看到男子一邊痙攣一邊漸漸血肉萎縮的過程,而相對的,師映川的臉上卻是慢慢光彩煥發,此刻有日光透過樹木枝葉的縫隙灑落下來,照在師映川身上,恍惚間當真是出塵如仙人,但所做的事情卻分明是妖魔之流才會有的手段,那張美得已經不真實的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但那笑容中,卻隱隱透出一股冰冷的殘忍。
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師映川的手就緩緩鬆開來,一具皮包骨的屍體隨之掉落,寶相龍樹從旁看著眼下這個血腥無比的青年,一時間卻是與當年的那個男孩有些對不上號,只見師映川滿足地嘆息一聲,手上的青色紋路漸漸消失,整個人也恢復了正常,但隨即他又好象想起了什麼似的,敏感地扭頭看向寶相龍樹,深深審視一眼男人臉上的神情,道:“你……”忽又搖了搖頭,笑了一下,低頭看自己的手,道:“會覺得有點噁心嗎?其實我早已墮入了魔道,世人稱我作魔帝,倒也算是貼切,沒有冤枉了我。”寶相龍樹卻沒有回答什麼,剛才那種詭異的殺人形式,實在很容易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懼之意,不過在寶相龍樹看來,師映川還是師映川,還是以前的那個人,無論怎麼樣,有什麼變化,自己也一定要接受對方的一切,這點不能改變,因此他只是用樹枝扒拉著火堆,語氣尋常地道:“肉好象快烤好了罷?”師映川見狀,眼眸微凝,安靜地看著寶相龍樹,不過很快,青年的嘴角就上揚起來,露出了一絲笑意,重新蹲了下去,動作嫻熟翻地烤著火堆上的鹿肉,兩人默契地再也沒有提起剛才的事情。
不一會兒,肉烤好了,師映川撕下一塊肥美香嫩的後腿肉,遞給寶相龍樹,寶相龍樹接過,咬了一口,笑道:“果然和以前一樣好。”他忽然用另一隻沒有沾上油漬的乾淨手掌托起師映川精緻的臉,靜靜地看了片刻,說道:“奇怪,我為什麼總是覺得你很熟悉,當年第一次見你,就有了這種感覺……莫非這世上當真有姻緣天註定的事情?”師映川聽了這話,卻是用一種莫可明狀的眼神看他,忽然就笑了笑,道:“我想,大概我們上一輩子當真是認識的,可惜卻是有緣無分,落了個惱人的結局,所以這一世就又讓你我見面,算是補償罷。”寶相龍樹就笑,在師映川唇上一吻,輕輕嗟呀:“你那時是泰元帝,莫非我竟會是趙青主麼?怎麼可能。”師映川聞言亦笑,他的目光下移到寶相龍樹的胸口,他知道對方的胸前是光潔無疵的,若真是趙青主的話,那裡應該自一出生就有一道傷疤,所以師映川並不擔心什麼,他摸了摸寶相龍樹並不十分出眾的面孔,柔和了聲音與表情,道:“……誰說上輩子我一定就是寧天諭了,說不定那只是上上輩子,而我們倆上輩子卻是真的認識的,所以這一世,你是最愛我的那個人。”
青年說著,卻是心頭滋味難言,寶相龍樹自然聽不懂他的話,但師映川這時卻已用力地將他擁進懷裡,不知道為什麼,寶相龍樹突然間就覺得心酸,心澀,心痛,不可控制,就彷彿一件失落了很久的寶物終於在茫茫人海中被自己再次尋獲,在微微陌生的同時,又無比熟悉,這時只聽師映川輕聲道:“寶相……你曾經問過我,我最愛的人是不是你,這個問題我實在很難回答,但若有一天當我隨著歲月流逝逐漸忘了很多事情的時候,我想,我還是忘不了你……”
時間過得飛快,數日後的一早,當師映川醒來時,身旁的千醉雪還在熟睡,師映川笑了笑,在對方光裸的肩頭輕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