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勾辰扶一扶頭上剛束好的紫金冠,道:“……方才國師與朕說了,你今日未經朕允許,便私自出宮,眼下過來這裡,是來向朕領罰的麼?”
晏長河忙道:“父皇不要生氣,兒臣以後不敢了。”晏勾辰去炕上坐著,拿起桌上已經看了一半的公文淡淡道:“一會兒自己去宗人府領二十竹板子,長長記性。”晏長河乃是儲君,自然不能真傷著了,這二十竹板下去,無非是讓他痛上一兩日,皮肉都是無礙的,晏長河聽了,輕輕一吐舌頭,道:“兒臣知道了,待會兒就去領罰。”
說著,乖巧地上前從太監手裡拿過熱茶,給晏勾辰倒上,笑吟吟地道:“兒臣只是在宮裡待著氣悶,所以才出宮透透氣,父皇別惱了。”晏勾辰看著兒子清秀的面孔,臉上的表情鬆了些,道:“不是不許你出宮,只是如今世道險亂,你是大周儲君,萬一有所閃失,豈是小事?”晏長河老老實實地聽著,只道:“再不敢了。”晏勾辰見他也還順從乖巧,便又訓了幾句,就讓他回去,待晏長河走後,晏勾辰坐在炕上,忽然微微一笑,語調平和地對師映川道:“長河這孩子,生得倒是越來越好了。”
但凡立國已久國家的皇室子弟,大多都是容貌不錯,沒有幾個粗陋的,畢竟一代代繁衍下去,為皇室生育子嗣的都是些美貌女子,後代的形貌自然越出眾,晏勾辰本人已是儒雅俊美,晏長河的生母更是少見的美女,因此這晏長河雖然年紀還不大,卻已是明珠美玉一般的小小少年郎了,一時師映川聽了這話,就道:“他生得頗有幾分像你。”晏勾辰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這使得他看上去顯得十分溫和,這時注視著面前的男子,就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道:“再有幾年,就讓他去服侍你,若你喜歡的話,今夜便送去你那裡。”
師映川聞言一頓,就微凝了眉心道:“你不要想太多,他不過是個孩子,我怎會有那等心思。”晏勾辰卻道:“我其實倒希望自己是侍人之身,為你生育幾個孩子,日後挑選其中最優秀的來繼承大統……”師映川輕捏著自己的額頭,淡淡說著:“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不要多想了。”他忽然閉目,掩住眸中一閃即逝的倦色:“若我的靈犀能活下來,便是嫁與長河這孩子,又有何妨……”話音未絕,突然雙目猛地一張,人已緩緩站了起來,晏勾辰見狀,知道有事,便道:“怎麼了?”師映川吐出一口氣,沉聲道:“有故人來訪……”忽然身形一閃,就此消失不見。
此時距離皇宮頗遠的一間長亭內,有人正負手靜立,似在等人,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青色身影忽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此處,卓然傲立於天地之間,全身上下散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彷彿亙古就在站在這裡一般,高直挺拔的鼻粱上方嵌著一對充滿冷峻魅力的眼睛,神采飛揚之間透著隱隱的妖異,氣勢雄渾,威勢逼人,如同一頭洪荒兇獸盤踞於此,使人無法不產生出沉重的壓抑感,亭中人似有所覺,就此轉過身來,一張極清秀的蜜色面孔上有著兩隻澄澈的眼睛,卻是萬劍山掌律大司座千醉雪。
來人自然是師映川,他紅色的雙眸中閃爍著清澈如水的光澤,如同未經世事的嬰兒的眼睛,而不是早已飽經風霜,看慣了世間美好與醜惡的成年人,他靜了靜,與千醉雪對視著,稍頃,才淡淡道:“你我數年不見,今日卻以劍意引本座出來相見,不知所為何事?”千醉雪看著這個似乎對一切都漠然冷淡的男人,幾年不見,他能夠感覺到對方越強大,也越冰冷,與當年的那個秀麗風趣的少年再也不同,然而卻與心中那人的影子隱隱重疊起來,宛如回到從前,一時間千醉雪心中百轉千回,此刻一朝重逢,再沒有別的話想說,只一瞬不瞬地望著對方,片刻,才開口道:“……這次我來,只是為見你一面,等回到萬劍山,我便開始結廬而居,締造自己的劍冢,準備坐死關。”
師映川聞言,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動,他從前與萬劍山關係密切,當然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對方除非突破,否則在正常情況下,就基本不會再出關了,或許幾年,或許十年,或許數十年,也或許是永遠……師映川突然笑了起來,道:“那麼,今日就此一別,將來再見面時,卻不知又是什麼年月了……不過也好,這紅塵三千紛紛擾擾,執念不止,紛爭不斷,你就此能夠得了清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千醉雪只是靜靜看著男子,就此回憶久遠年代之前的那個人,只是時光的長河到底不能回溯,他終不能再見到當初那個記憶中的人了……那時他看著君王與那人兩情繾綣,看著君王為那蓮花般的男子痴迷,他不是沒有提醒過對方要有所警惕,但得到的只是君王的慍怒,再後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