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了幾句告辭之言。北宮棣聽到“惜不能與二位同遊廣陵湖,待再來江南時,原某必定掃榻相迎”,頓時抽了抽眼角。這廣陵湖想來去一次就足矣,未見美景反倒入了賊窩,他是再也不會想去的了。
這次露面後,揚州眾人倒也發現北宮棣似乎一改三個月來拒不見駕的態勢,開始大張旗鼓頻繁的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或體察民情,或閱兵歷野、遊山玩水。而由於“黑龍會”之事,本地官員也紛紛不敢玩花樣,安守本分的接待御駕。
北宮棣生平有幾多好,一好酒、二好武。江南不僅產美食,更有美酒、美人。未免再次出了差池引火燒身,揚州瘦馬北宮棣是不敢玩的,不過揚州小調與美釀姑且可以賞玩一把。但因為他傷愈未久,方靜玄嚴格控制了他的飲食,北宮棣也無法肆意貪杯。
兜兜轉轉再次回到京師,已然是乾寧十年年末。北宮棣默默思索起來,官督商辦制度已然建立,加上有統計局的制擎,大體上近十年內的經濟可以放下心來。
這是太子第一次長久監國,北宮棣回到宮中後,立刻在景心殿中仔細詢問了一把。果然歷練後的北宮昱溟多了份對政事的熟稔,比以往的紙上談兵要成熟不少,令北宮棣很是滿意。他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太子的肩,性質頗高的說:“溟兒,此番你做的不錯,可要何獎勵?”
北宮昱溟聞言眨了眨那雙與北宮棣肖似的鳳眸,登時讓北宮棣心下暗暗警惕起來。自那次帶著二皇子溜到文淵閣的事情之後,北宮棣下令加強了宮中的守衛。但太子隱藏在溫文一面後的性子暴露無遺,這與北宮棣本人如出一轍的狡猾,真讓北宮棣很是頭疼。
北宮昱溟脆聲道:“父皇,讓二弟搬來東宮住吧,孤年紀大了,可以照顧二弟。”
“你二弟也十一歲了。”北宮棣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二皇子、三皇子住在皇城的西側皇子所之中,離東宮有些腳程。光北宮昱溟一個人就能煽風點火,讓皇宮好不熱鬧。若加上一個只好武而對計謀不感興趣的二皇子,天知道宮中還有沒有寧日。
北宮昱溟頓時使出了百般本事撒潑打滾,纏起了板著臉的北宮棣,讓北宮棣大感吃不消之餘,也開了番眼界。頓時琢磨起來,若是用這招那招對付不讓他飲酒的方靜玄,效果又會如何……
就在父子二人交鋒之時,左常遞上了幾份奏摺。北宮棣還未說話,北宮昱溟就皺起了眉頭:“又是六科御史的奏本,怎地沒完沒了了。”
北宮棣頓時不動聲色引開話題:“說的什麼?”
“便是為那些下獄的江南之官求情的,或者言辭鑿鑿的說江南應該貶商的,各種俱有。”北宮昱溟臉上露出來難見的惱火,“孤已經晾了他們好久,怎地還是三天一回的上奏。”
北宮棣頓時知曉這些是言官們的上奏,看著北宮昱溟怒形於色,不由心下暗道太子年幼、還待歷練。同時,他也意識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尚待處理,那就是大晉的言官制度。
晉朝繼承瑤制,進一步建立了歷史上最為完善的監察制度與組織機構,並由此形成了一個十分獨特的言官群體。
按照晉制,這個群體總人數一般保持在兩百人左右,為歷代之最。言官體系包括兩個機構,都察院負責監督十六州,六科負責監督六部。大凡從中央到地方地各級衙門,從皇帝到百官,從國家大事到社會生活,都在言官的監察和言事範圍。
既然言官有這麼獨特的身份與職權,理應起到正面作用。但晉朝後期還是出現了中央混亂的情況,甚至後世普遍認為言官制度劣大於優。北宮棣私下裡也很不喜歡晉朝的言官體系,因為與它所起到的正面作用相比,其負面影響似乎更大。
在北宮棣看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地言官有好幾類。有些因為“八股”入進士而對政事一無所知的,便糾纏於雞毛蒜皮之事;另一群同樣對國家大事不懂的言官卻總是恬不知恥地妄議朝政,妄加揣測,故意從反對中樞高階官員的舉措中來獲取“不阿”、“剛直”之名,為反對而反對。
還有一批透過罵皇帝,罵舉足輕重大臣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以此撈取政治資本,譁眾取寵;北宮棣最恨的卻是將朝堂弄得烏煙瘴氣,以清流自詡,相互攻擊,充當權臣豢養的惡犬的黨爭一派。
但偏偏自從言官體系誕生以來,除了極少數極度昏庸的皇帝之外,很少有皇帝殺言官。因為只要皇上殺言官就等於在自己腦門上刻下兩個字:昏君!想到這裡,北宮棣無聲的嘆了口氣,上一世他忍了下來,因為在幾千年的歷史價值觀前冒然行動,無異於蚍蜉撼大樹。故他只有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