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小九來了,也不急著過問朝中的事,拉著她坐下,絮叨以前王府的事:“母后剛嫁入王府的時候啊,還是個通房,連側王妃都算不上,沒有個豐厚的家底,所以過得不如你賢娘娘,常言道:良田千畝,十里紅妝,母后這輩子沒那個福分,你雖說是皇帝,但到底是女兒家,該置辦的嫁妝一樣也不能少,這是頭婚,押彩的。”
季小九看著太后手中的一針一線在紅布上穿穿引引,寥寥落落的幾針就成了幾條栩栩如生的紅鯉,太后的手藝,有的時候連司制局的人都比不過,季小九托腮瞧了一會兒,發著呆,太后將這神情看在眼裡,到底是親生親養的,有什麼心思一打眼就看出來了,將線梭放到一旁,復端起一盞清茶問:“說吧,皇上今兒來,不是來看母后繡嫁妝的吧。”
季小九慢吞吞的直起身道:“南卿入獄,這整個京城,也就母后你還坐的住。”
“南卿有損皇家顏面,當眾斬首也不為過,皇上,皇家的尊嚴不可兒戲啊。”太后語重心長道。
“兒臣就怕母后這麼說,今兒耿楚說您也不會坐視不理,所以兒臣就是想跟母后說一聲,南卿究竟是被陷害尚未可知,這件事。。。。。。兒臣想自己做主,還希望母后不要插手。”
太后一聽季小九這麼說,就知道這皇帝心裡是有了自個兒的主意,皇上的臉面就是天家的臉面,拂不得,遂放下手中的茶盞,向前探著身子問道:“皇上心裡有主意了?”
季小九道:“兒臣最近得了刑部的訊息,刑部屈打成招,想將罪名都按在南卿頭上,南卿雖然是自己走進青梅館的,但據青梅館唱戲的角兒說,南卿那晚異常古怪,誰的話都不聽,目光無神,直直的走進青梅館的花房,二話不說倒頭就睡,這個中高手厲害的狠,也不知給南卿下了什麼迷魂藥。”
“那皇上可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了?”
“這事十有八九的離不開耿楚,這朝中除了他誰還能將這事壓的死死的。”季小九一想起這種事就有些氣結,今兒耿楚還大言不慚的搬出太后來壓她,如今太后這頭被她掐死,看耿楚還鬧什麼么蛾子。
“皇上既然心裡有了眉目,哀家自然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但是皇帝,哀家將心比心的問一句,若到了刀刃上,真要是耿楚和顏南卿之間選一個,皇帝會選擇誰?”太后問道。
季小九被太后這一句話問的沒頭腦,思前想後說道:“母后,耿楚於朕是有功之臣,兒臣知道,也有分寸,斷是不會要了他性命,大不了功過相抵,削了他的爵位,貶為庶民罷了。”
“耿家是士大夫家族,榮辱都與皇家有所牽連,你削了耿楚的爵位,耿楚怎麼辦?”末了又握住她的手問道:“莫不是想納入後宮?”太后知道耿楚有心於季小九,若是能被納入後宮,於耿楚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喜事。
季小九激靈一下縮回手:“母后想哪裡去了,兒臣對耿楚是沒那個心思的,何況他大我那麼些年歲,要不是他晚婚,這會兒兒子都該滿地跑了。”
太后將手疊放在大腿上,嘆了口氣,心裡又有些失望:“皇上說好便是好吧,哀家老了,前朝的事情早就不過問了,你若是心裡有數,我這坐鎮後宮的也不好干預,就是聽母后一句話:給耿楚一個機會。”
季小九以為太后認為她會處死耿楚,實際上她哪有那麼狠心,多說給耿楚一個教訓,讓他不要再幹預自己用人罷了。
季小九呷了口茶,太后常年居在深宮之中,年歲大了,對吃食越發講究了,永歲宮的糕點總是最美味,比御膳房師傅的手藝還要巧,季小九多用了幾塊金楚糕,聽見太后和她說道:“前些日子,你七皇兄來了,這麼多年不見,哀家以為他早就遭遇了不測,未曾想也是個命硬、福氣大的。”
“嗯,七皇兄此次回朝,兒臣還想著給他封王,只是他執意不肯,再加上這邊又出了這麼些事,兒臣都要給忘了。”
“皇上,你七皇兄還在是件好事不錯,但你也要多加小心,他是個皇子,和你不同。”太后有道。
“兒臣省得,勞母后惦念。”
“朝野中都認定你是皇帝,那季昀謙就是顆毒瘤,好在他上次來看哀家時,自己知道分寸,說還要拜見賢太妃,不宜久留,便匆匆離開了。”
“他自己也知道長留在京城不好,但若是就這樣放出去,堂堂大明皇子和庶民白衣平起平坐,才是丟了皇家顏面,不如封王留京,在眼皮子底下放著來的安全。”季小九解釋道,季昀謙雖然是皇子,但離的遠遠誰也夠不著也是不成的,不如在京城,一舉一動都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