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朕沏碗茶來。”玄燁輕輕推開她搭上來的手,淡淡道。
安嬪碰了釘子,小聲嘀咕著這種活該由下人來做才是,她小幅地抖抖腿,走向檀木八仙桌,沏了茶來奉上。
玄燁小口抿了抿,端詳著半涼的茶水道:“朕記得你沏茶的手藝不錯,待朕得空,便往你宮裡坐坐。”
安嬪喜上眉梢,這麼多年,皇上踏足她寢宮的次數用十根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皇上的眷顧自然令她喜笑顏開,“嬪妾定當恭迎聖駕,不勝榮幸!”
玄燁點點頭,又似想起一事,“對了,再過不久便是三月了,宮後苑裡的桃花該旺盛了,這些年倒不曾喝你沏的桃花茶,險些忘了你有這手藝。”
安嬪心頭忽的一顫,隨即笑笑:“皇上能念著嬪妾的手藝,是嬪妾的福氣。”
“只是三年不喝,不知味道是否還是一如既往。”玄燁邊看書,邊自言自語。
安嬪牽起嘴角,“嬪妾也是許久不曾沏了,不過既然皇上想喝,嬪妾自當格外用心。”
“用心……嗯,的確要格外用心才是,要是少了什麼,或多了什麼,朕就是再愛喝,也怕喝不長……”
安嬪神情上開始不安起來,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但依舊勉強笑著:“皇上,您說什麼呢?給皇上沏茶嬪妾自然放了一百二十個心,只要皇上不嫌棄,嬪妾自能沏出最好的茶來。”
“給朕放一百二十個心,那別人呢?”玄燁低聲一笑,心裡透過一陣寒流,終於抬頭瞅了她一眼,這種冷冰冰的目光不禁令她後退一步,她見過這樣的目光,三年前,對著宜妃他也是這種懷疑的目光,只是不同的是,此刻她還能看到他眼中深深地嫌惡!
安嬪這才明白,皇上突然召她來原來是別有用心,他和自己說了這麼多,原是用了障眼法,又變著法兒這樣那樣的設定圈套,可是素來好勝的她又怎會輕易承認曾經犯過錯!安嬪故意無視玄燁的目光,說:“皇上,若您真心想喝嬪妾沏的茶,嬪妾明兒一早便叫人去摘……”
瞧著這副虛偽的嘴臉,玄燁再也忍不住了,“騰”的一聲站起,又“啪”的一下拍上了那本翻了一下午的書,冷著臉,隨即從玉帶中抽出一個疊成四方形的小紙包狠狠扔在安嬪身上,命令說:“開啟它!”
安嬪幾乎是顫抖著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小紙包,又是顫抖著展開,竟是一包粉末!安嬪看著那粉末,狀似不解道:“皇上,這是什麼?”
“是什麼?朕倒是想問你這是什麼!”玄燁大吼一聲,安嬪終於沉不住氣,跪倒在地,惶恐道:“皇上,嬪妾見識不多,真不知這是什麼!”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知道,還是裝不知道?”玄燁上前一步,安嬪縮起了脖子,死不承認。
“嬪妾真不知……”
“梁九功!”玄燁忍住怒氣,把梁九功叫了來,梁九功耳朵豎起,連忙進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安嬪,道:“萬歲爺吩咐。”
“去把小祿子帶來!”
“嗻!”
聽到這名字,安嬪渾身劇烈一顫,玄燁依舊冷著一張臉,眼裡卻已是怒不可遏,不一會兒,小祿子被兩名內廷宿衛押了進來,一見到跪倒在地的安嬪,又見到皇上,立馬嚇得撲倒在地,顫抖著求饒:“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不關奴才的事兒,是安主子,是安主子吩咐奴才在宜主子的膳食中下藥!”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讓你給她下藥啦!”安嬪一雙眼睛瞪得渾圓,小祿子嚇得往後爬了兩寸。
“皇上,安主子昨兒在花園裡叫人給了奴才一包藥粉,讓奴才偷偷潛入翊坤宮放到宜主子的膳食中……說事成之後重重有賞,奴、奴才是財迷心竅,才差點兒做出錯事來,求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啊!”小祿子嚇得只能磕頭。
“皇上,您別聽信這奴才的鬼話,他想汙衊嬪妾!”安嬪再也按耐不住,極力澄清。
“事到如今,你還想抗辯?”玄燁惡狠狠地喝道。
安嬪連連搖頭,幾乎要將頭上的珠花統統甩落,“皇上,嬪妾沒有!您相信嬪妾!是、是這個狗奴才陷害我!嬪妾從未叫人在宜妃的膳食中放這寒食散啊!”安嬪嚇壞了,她只以為皇上是發覺了三年前的事,才多方設套逼她招供,她本想孤注一擲死命抵賴,畢竟她是名門之後,若死不承認皇上定也拿她沒轍,不想跑出個小太監平白無故來誣陷她!她一著急,竟說溜了嘴。
“寒食散?”玄燁猛然看向她,一臉狐疑,隨即瞅了眼撒了一地的白色粉末,冷哼一聲:“連砒霜和寒食散都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