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頭,偶爾冰月來找她,也就兩人說說話,打雪仗那事兒,必須作罷!
“我能有什麼事兒,你瞧外頭下那麼大的雪,我頭疼的毛病才好,再得風寒就不好了。”才說了幾句話,這漫天的白雪已將坤寧宮層層籠住。
“可是……”冰月撅起了小嘴。
“可是什麼?我病了無所謂,你若病了,就沒法兒和你的三哥哥玩兒了!”洛敏見她遲疑,便來了個“順水推舟”。
冰月聽她說得有些理,也就不任性了,乖乖坐在邊上,這時候,劉嬤嬤命人從外頭端了兩碗熱騰騰的奶茶和一盤子香餑餑,聞到香味,冰月的小眼珠子立馬就亮了,也就不再想著打雪仗那事兒。
點心擱在了炕几上,兩小妮子動手前,劉嬤嬤傾著身子低聲道:“小主子,主子剛睡過去……”
“我知道了,我和冰月會小點兒聲的。”劉嬤嬤話說一半,洛敏已猜到她要說什麼,劉嬤嬤瞧見小主子懂事,便欣慰地笑了笑,退了出去。
冰月是午睡醒了過來的,洛敏也已睡過,榮惠每次都在洛敏睡醒之後,才回榻上小憩片刻。方才與冰月談論打雪仗的事兒,竟是沒注意到榮惠。
榮惠素來溫和,審時度勢,鮮少對孩子們苛責,也就任由著她們在屋裡鬧,必要的時候命劉嬤嬤出面,幸得兩孩子乖巧,犯不著多說。
冰月用過點心,與洛敏玩了一會兒過家家,也就由看媽領了回去。
冰月一走,天也暗了,耳邊也靜了,放眼只看到飛雪織成的幔幕罩著坤寧宮。劉嬤嬤見風吹得緊,伸手放下吊搭著的窗欞,扭頭對洛敏道:“小主子,窗邊風大,飛雪固然好看,可也要當心,莫要受涼了。”
“嗯,嬤嬤,皇額娘可醒了?”洛敏乖乖點了點頭,昂首又問劉嬤嬤。
“奴才去瞧瞧。”
“怎麼了?找我有事兒?”劉嬤嬤才轉身,榮惠便由宮女攙扶著從內屋緩緩走出,看著洛敏一臉笑意,“可是餓了?劉嬤嬤,命人傳膳吧。”
洛敏方才與冰月吃了餑餑和奶茶,一時半刻尚未消化,不過榮惠睡了一個時辰,眼下又是晚膳時分,眼珠子一轉,隨即點了點頭。
劉嬤嬤得了令便喚人上膳品,榮惠挨著洛敏坐上炕榻,道:“月公主何時回去的?”
“剛走不久,承乾宮寢殿側的看媽來接人的。”
榮惠瞭然,又問:“這段日子不常見你出去,可是與三阿哥鬧了彆扭?”洛敏越是刻意躲開三阿哥,榮惠就越是在意,沙河回來,洛敏與三阿哥的疏離她瞧在眼裡。
“皇額娘您多慮了,敏敏只是不想耽誤了三弟讀書,經沙河一行,敏敏覺得,若是三弟再加把勁兒,說不定皇阿瑪就會多瞧他幾眼了。”這也是一部分的真心話。
三阿哥在沙河的威風事蹟榮惠也早有耳聞,也能體會那孩子心中的渴望,某些方面,他們都是相同的,能夠感同身受。
榮惠微微嘆了一聲,將洛敏攬在懷裡,語重心長道:“你是皇姐,關心皇弟自是應當,只是也犯不著把自個兒悶在屋裡,三阿哥也不是一日十二個時辰忙個不停,長此以往,你想一輩子讓月公主纏著不成?”
若她一人躲著三阿哥尚能應付,偏偏還有個更纏人的冰月,幾乎天天叫嚷著找她的三哥哥,洛敏心知,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或許該想想清楚了,找個時間和三阿哥說清楚。
“皇額娘,敏敏明白了,等這雪停了,我便出去走走。”
“嗯,這就對了。”
洛敏知道,榮惠說這麼多全都在為她著想,她不想她再像過去的洛敏那般,成天躲在屋子裡,聽不到外頭的笑聲。
從三阿哥無意闖入坤寧宮的那天起,榮惠便認定,相同的命運可以讓他們更容易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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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大清早待命的宮人已將各宮過道的寸厚積雪鏟了乾淨,洛敏著了對襟小褂,披了貂皮小斗篷往慈寧宮請安。
踏進西耳房,尚未來得及給皇太后行禮,便先瞧見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洛敏怔愣了一下,隨即恢復神態,盈盈福身:“敏敏給皇瑪嬤請安。”
“起來吧,平日只見你們仨玩在一塊兒,今兒倒巧,全上慈寧宮請安來了?”皇太后手扶紅漆描金手爐,與往日一般慈祥和目,笑看著兒孫同堂。
“敏姐姐!”冰月一瞧見洛敏,別提多高興,忙捱到她邊上,就差沒在皇太后面前抱住她了。
而三阿哥也微微笑著,“皇姐,真是許久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