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將士們,你們有誰家人不曾被黎寇殘殺?家園不曾被黎寇踐踏?有誰十年來,能穩睡在高榻之上,而不夜半驚魂?而今,黎賊在我楚國天子腳下光天化日就敢行兇令人斃命,試問,孰可忍乎?”
楚煊的聲音低沉,有些沙沙的,平日裡說起話來讓人聽著有種炎夏裡涼風拂面的感覺,很舒服。此時,他刻意運用內力,將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倍,聽得在場的每一個軍士都覺得那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重錘一下一下地夯在心口處,那些慘痛的過往一下從老兵們的心底深處揪了出來。
楚煊是故意的,故意將那些傷口撕扯開,以此來激起軍士們誓將黎國踏平的高昂士氣,為楚國發兵正名,是為維護楚國子民的安定祥和。總之,戰要打,還要打勝。
“不能——,不能——”,憤慨激昂的吶喊聲再一次迴盪在整個天地。
隨後,楚煊宣佈由前鋒營領一萬人馬打頭,過閬城,離尚被黎國佔領的方城五十里處紮營,嚴令,不能暴露行蹤。又安排了三路人馬,指定各路左右兩路的統帥,自己則親自擔任中軍統帥,總領三軍。楚燁賜楚煊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楚煊又早在軍中立了聲威,二十萬大軍在他手裡,用他的話說,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
金亦風一身儒士打扮,看著楚煊從點將臺上走下,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一邊兒去,打扮成這樣,連個臺子都上不去,底下人以為我帶個教書先生?”
楚煊一早讓他換了盔甲,這人也拗,就是不換,說穿著不舒服。楚煊知道他是嫌那上頭曬得慌,一把扯了身上的披風,塞他懷裡。
“給爺拿著,你倒會找涼快地兒。”楚煊也熱壞了,額上扣著面具,汗全順著下巴淌進了脖子。
金亦風知他就這副德性,反正下來了,就只有親近的幾個人才能看到他這副樣子,也不惱,好脾氣地笑了笑,還不知從哪掏出把扇子給他打著風,楚煊也樂了,一把奪過去,自己“呼扇”地搖起來,“一看就沒吃飯,還是爺自已動手涼快些!”
019 戰與不戰
黎國這邊,果不出楚煊所料,亂,大亂,亂成了一鍋粥。
韓允原名元昌,是黎國正宮娘娘所出嫡子,化名跟著使臣團出訪楚國,就是聽聞楚國出美女,想一飽豔福,結果被扣留在了楚國,成了階下囚。
黎國皇帝元敬文被正宮娘娘抓袍扯袖地纏得沒完,人前的端莊嫻淑全被市井潑婦的渾樣替了去,哭得是涕淚泗流,一副鬼模樣。黎皇也心疼啊,那也是自己兒子好吧。
早年間,元敬文也是馬上皇帝,當年楚國的三座城池,就是他御駕親征奪下來的,近年來,無所憂慮,與楚國和遼國相安無事,漸漸地迷上長生之術,整天和著些道士和尚說些不著邊際的天外飛仙,早已沒了當年的英姿勇武。
此時大殿上,也是吵成了一鍋粥。
主和的,說備上重禮,命人再見楚皇,把事情用錢壓下來算了,和氣了十年了,不要輕易撕破了臉。
主戰的,說本來楚國就打不過咱們,不就仗著有了個寧王,怕什麼,不過一小兒,打就打,乾脆大軍壓境,滅了楚國,再下遼國,天下一統。
黎皇好容易擺脫了大老婆的糾纏,想找大臣們商議商議,多少年不動兵戈了,也要找個名堂,出師有名啊!
跑到大殿一看,幾撥人吵得不可開交,自己人都快要打起來的。
哎呀,還是個亂啊。
正想跑,眼尖的大皇子元興高呼一聲,“陛下駕到——”
黎皇只好整整衣袍,面色沉靜地坐到了龍椅上。
幾撥人都住了嘴,眼瞅著陛下,黎皇看著底下人,“出了這麼大的事,眾卿可有良策啊?”
剛還說的熱鬧地要掀了大殿的頂,一時間又鴉雀無聲。
黎皇愛子心切,誰家兒子攤上這事兒,老子能不急的,也不管不顧起來,“你們接著說啊,不都說得挺有道理的,怎麼這會兒讓你們說,又都不說了?朕還要你們何用啊?”
陛下急紅了眼,一通喝斥,底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大群。
三皇子元澤向前膝行一步,“父皇,七弟被扣,原也是被楚國抓住了把柄。兒臣以為,可先派使臣再度入楚都與楚國交涉,同時調集人馬,在邊關嚴密佈防,以防楚國以平定民憤告之天下,藉機向我國發兵,挑起兩國紛爭。”
黎皇點了點頭,元澤領了兩年的戶部,也鍛鍊了些見地和膽識,說得還算有理。
遂命人速傳密信給還滯留在楚國境內的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