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何時可行動?”
太子卻仰天笑將起來,於時,兩行清淚亦滴落而下,他沉沉嘆道:“興兒竟不知國師有如此演擠。此計甚妙,可若是孤來運籌,尚可更精細。弒君,何其困難,亦何其簡單。以美人誘而殺之,吳王夫差貪西施之美而死。孤可尋一女子,妝作母后模樣,設計令她勾結父皇……設鴻門宴而殺之,鴛鴦酒杯,半是□□半是清水,令父皇昭告禪位於孤……兵變與逼宮,名不正言不順,孤何用之?”
“然,弒君易。弒父卻難。”太子閉眼嘆息。
國師此刻卻才斂容肅色,不再頑笑,聽太子沉沉嘆言。
“父皇待興兒如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父皇十多年來,衷心愛護,興兒豈能視而不見?孤愛江夜,一己之心,縱是父皇千般阻攔,亦不悔改。然,因江夜而篡位,而弒父……莫說孤誓死不從,此又置江夜於何地?是以,此孤切切不能做之事。國師不必再行刺探,龍興無能卻不昏聵,此事古難全,孤已擇一,不求兩全兼得。”
國師默不作聲。
“便是最終,興兒無力完復江夜諾言,江家因父皇旨意而盡誅,江夜……亦不再。興兒亦絕不如此。該是興兒辜負父皇二十餘年養育之恩,失卻江夜,自毀誓言,無言再獨活於世間……恐要先父皇一步,去向黃泉,引我江夜,攜同向列祖列宗認錯也……”
太子泣下數行,必死之心,堅定不移。
“太子……且暫歸宮,容老朽思量片刻了好?”國師緩步走進,撫摸太子青絲,似撫慰孩童一般。
“龍興告退,恭候國師宣召。”太子緩緩起身,扶膝移步而出。
國師撤開屏風,皇帝已老淚縱橫,淚如雨下。
國師嘆道:“老朽亦感太子情深,不忍取之性命,今有一法,可解此困局。皇上可願聽老朽一言?”
皇帝點頭應允。國師道:“老朽可作法,令滄桑竟度,人間世事盡歸十六年前,永絕太子與江家子相見之途。然此事甚耗心力,需抽太子一魂一魄以作加持。”
皇帝龍目圓睜,竟有此神法?
國師又道:“抽之一魂,使之長與平民之手,絕緣於仕途高權,自由自專。抽之一魄,使之不通文墨武功,遠離朝堂,不與江家子再有牽扯。待江家子出生之日,請皇上將太子與江家子交予老朽,老朽自有安排。”
皇帝沉默良久,哽道:“……朕只可撫育太子,三年?”
“自當如是。”
皇帝不言,辭去國師。不多時,太清宮復又迴轉原樣,仙音渺渺,異香飄室,鸞鶴翔飛,宛如仙境。
當日夜,皇帝擺駕東宮,一言不發,將太子看了整晚。
翌日,月兔西墜之時,皇帝登太清宮,與國師約約:“便依國師所言罷。”
國師笑別皇帝,前往東宮,與太子言:“太子殿下,老朽將如你所願,臨終之際,可還願再見見小江夜?”
太子微漠驚喜,聞國師提及江夜,卻又染淡愁,思想片刻,終是搖頭道:“罷了。”
他已無法再哄騙江夜,怕他看破漏洞。只願他踏路黃泉之時,江家便能獲釋天牢,江夜便能得御醫診治,早日復元。
“好罷。”國師笑道。
請太子拆了發冠,國師張開乾薑般五個指頭,輕懸於太子頭頂。口中默唸符咒,太子只覺心口痛了兩息,昏厥前心頭尚且笑念道:“江夜,死亦不痛耶。往後莫怕。”
兩股青透絲縷自腦中抽出,纏纏繞繞,國師細看之下,兀自笑嘆:“老朽終是法力不足,破不得這宿世情緣糾葛,惟能稍許破格改命。造化弄人,十數年後,倆小子又將糾纏。咿,莫奈何!莫奈何呀!”
當日,皇帝歸釋江家。江家蒙冤入獄,雖時日無多,卻頗受其累,由是皇賞豐厚。小江公子尤得恩惠,皇上特派宮廷岐黃聖手,為之診治傷處。
然,龍興太子因感風寒,病情惡化而薨。皇帝大悲,命行國葬之儀,葬於西郊皇陵。
數日後,江家公子藥石罔效,身亡。只江家人知,公子割腕自盡而亡,鮮血染透手中香囊。
寰宇二十二年,那一年,永夜突降,金烏不再。
大夢一場,一夢千萬歲月,光陰逆轉十六年,眾人睜眸,竟不知已是寰宇六年。
“哇哇哇……”江府新婦人今誕一小子,生來異香,小巧玲瓏似一貓崽兒。江家上下愛之不及。
忽小廝通報皇上攜太子駕到,國師亦同行在後。江父慌了神,不知緣故,忙攜全家叩拜,新生小兒亦惴喜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