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說道:“你竟跟了我,便是我的人,我一日未娶親,你便一日是我娘子。你且說與我聽,你可是想參加科舉?”
江夜一時語塞,瞬時紅了眼眶,滿腹心思,竟不知是感念於先頭承諾,抑或感恩公子再次渡他。未曾知悉他身世背景,竟是要送他一屆伶樂風塵之人參加科舉,何其困難,公子究竟意欲何為?便如他適才想見一般耶?
“你才脫樂籍,卻又賣身與我,入了奴籍,按律不得參加科舉。我若解除契約,脫你奴籍,你可有家人子弟投奔,或能一試?”公子擰眉思索,望向他的目光卻如水清明,未曾鄙夷或猜疑。
江夜卻是淚泣如雨,公子如此大恩大德,他已結草銜環難保,此生必當肝腦塗地以報君恩。然,他是鴻家子,罪人之子,按律不得參與科舉!想他鴻家一朝獲罪,夕年功績全休,當世大儒聲名掃地,舉全家之力才使年方十四的他逃出生天,最終得已儲存血脈。
飄零江湖市井已不知時歲,此起彼伏的追捕和苟且早已讓他心力交瘁,他猶然未敢忘家冤!他必得傾縱生之力,為他鴻家昭雪陳冤,興復門楣!
如今有一途,可助他上殿面聖,可入朝為官,暗中尋訪證據,查尋奸人,亦可為公子之家族增輝……然,其風險也甚大,不知公子可與他心有靈犀,所見略同?
“每三年一試,今歲大比便在一月後……”公子猶自喃喃道,還未說出打算,江夜卻是明白了,抓著公子上衣下襬拂跑跪下,口中泣道:“奴自知貪得無厭,但……但求公子允奴三年,三年後代公子參加鄉試,定能奪魁,不敢自誇連中三元,但奴以性命為諾,誓為公子奪得狀元之位!求……求公子成全!”
公子一愣,卻是嘿然發笑,將人拉將起來,掏出捐巾拭去滿臉淚跡,笑道:“如此甚好!且待本少爺修書一封告知父母,言途中不幸染恙,燒壞頭腦,全全忘卻聖賢書,祈願三年後復考,必還他個舉人老爺。”
江夜未料到公子竟如此欣然應允,如被那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般,痴傻不知所錯。正此時,公子又挑起他的臉,在他小嘴兒上香了一下,笑嘆:“咿呀!竟不曾早早遇著你,兜兜轉轉,實實可惜!”
此番驚喜輪到,江夜真真懵惶耶,竟是忘了這乾坤宇宙,天地之間只見公子一人。他一時情切,便如那初見情郎的小女兒一般,投入公子懷抱,雙手緊緊攥著他腰帶,涕泗橫流。
皇天后土實可共鑑,他鴻漸生此生願與這公子魂夢相隨,便是將來他娶妻,被無情棄,亦不羞不泣。他亦如公子那般,只爭朝夕,不求此生此世全。
公子微笑,垂頭覷懷中小人兒,才及他胸膛,目下只餘他燥黃髮絲,抽搐雙肩,實實如孩童一般孱弱。然,此人兒卻是他娘子,能經他幾番疼愛,縱然起始不順,最終卻也繾綣眷戀,嬌聲喚他官人,不忍他離去。何時娶妻還未可知,他卻篤定這朝夕之日,恩寵不絕。
金烏出林,萬丈光芒溢位天際,撕破薄霧湖煙。南北往來客漸多,人聲漸如水鼎沸。這大興王朝正是盛世,風調雨順。
公子負上這沉沉書篋,牽著猶自紅眼拭淚的小倌兒離去。
一月後的鄉試,公子未去得。
於時,順洙鎮一獨院小樓,撕卻封條,驅罷妖邪,今已有客入住。
“噫!本少爺非得倩幾個僕從不可,這建院置宅之事甚是疲乏,缺損本少爺英名神武。”公子以手撫面,揮卻滿頭白絲蛛網,氣吁吁坐於堂上,打著把扇兒撲撲亂舞。
江夜從門外端了熱茶入內,見公子忿忿唸叨,頭冠上猶掛蛛絲,衣衫不整模樣,立時忍俊不禁,笑得不能自持。
公子見他如此更是忿忿,耳後稍稍帶紅,向他斥道:“昨夜也未曾折騰你,為何今日行動如此之慢!速去請些傭僕,本少爺不待見這糟心活計。”
江夜聞言臉頰微紅,卻未曾怯懦退後。一月以來,他和公子白日趕路,夜間雲雨,算得是焦孟不離,如膠似漆,如何能不知曉他僅是虛張聲勢,不願被他看了這狼狽模樣罷了。
“官人喝水。江夜已倩了人,容後將至,我等且去亭榭稍待如何?”江夜上前奉茶,待公子接過後,立於他身側,一一摘除他冠上蛛絲,為他束冠齊服。
“無論官人是何模樣,皆是江夜最愛的模樣。”他本欲宣之於口,訴心曲於公子,然見公子耳後粉紅愈漲,不忍公子更加窘迫。心下暈暖,只是輕輕俯身,如公子時常調戲他一般,在他唇上一香而過。
這本慣常的淺吻,此刻卻如烈酒一般,燻得公子騰地臉紅耳熱起來,全然不似那夜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