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阿潤是最最沒安全感的一個人,這天下不穩,何敢提跑這個字。只是元秀今日說這個話,雖孩子氣,卻不知道他身邊是不是來了新人,是哪位老師來開了新課?是不是又有人上門自薦說了旁個?這才幾日,多少有些不著調了,回頭還是派人細細查訪,若有不妥,要早早削了才是。
元秀就湯就水,吃了三碗冒尖的香米,顧昭夾給他的菜他都吃了個乾淨,一直吃到嗓子眼,見顧昭依舊不停長箸,忙為難的看親隨,那邊也勸,不敢再吃,顧昭這才罷了。復又拉著他又在院子裡遛彎消食,不覺間阿秀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些,便覺自己真的老了,因此又贊他:“你如今真的大了。”趙元秀竟有些得意,越發身姿挺直,走路故作姿態。
顧昭失笑,見左右安全,這才問他:“說實話吧,你怎麼來了”
元秀輕笑:“父皇總是不放心,付季那邊也是請了幾回旨意,想往那邊去看個究竟。也是上個月,有一日阿父忽然跟我說,哦,父皇說,理民之道,最是地著為本,上古前朝,爭來爭去莫非土地,金山先生也說寓兵於農,這事兒總不敢敷衍……小爹爹也是最知道這個,最在意這個,因此,父皇就怕小爹爹您脫了老國公的管束,自己就敢去了,因此便急急派我來,我這邊人馬多得很,用起來也是個名正言順,省的來日有人挑嘴兒。”
一時間,顧昭便覺訕訕,他可不就是這般想的。
元秀又道:“如今我自來打個下手,只跟著小爹爹來長個見識。”
顧昭好沒意思,半天后才問:“就光光的這般來了?”
元秀失笑:“怎麼會,出門的時候好不囉嗦,給帶了整車的豹皮虎皮的大襖,大袍子,宮裡新作的鳳雞,滷味,都帶了不少,就怕您委屈,就連柴炭都有幾車,哼,出門了才想起我這個兒子,說我喜歡碧糯,才從內供給我帶了四十斛……”翻翻白眼,趙元秀嘮叨道:“我喜歡吃白糯,小爹爹才喜歡碧糯吧?”
顧昭老臉通紅,幫著辯解:“你出來的急,臨時騰挪,如今兒行千里,他想是已經悔了,你卻等幾日,必有好物送來。”
趙元秀長嘆,就是等幾日,想來也是小爹爹私下心疼自己,這麼些年了,他早就看透了,他不比自己的哥哥們,人生中唯一的溫暖,從來不是他那個威嚴的父皇,除去血脈,天地間也就是小爹爹一人了。想到這裡,他伸出手挽住顧昭親厚:“我那裡就缺那一點,說笑呢。”
“嗯……你如今大了。”顧昭拍拍他的胳膊,與他繼續走,這次卻問起阿潤衣食住行,全沒放過一絲半豪小處,每一處都細細問了,這一說,卻說到天色漸明,這才放過,竟一起睡在一個榻上。
趙元秀只小時候跟顧昭一起睡過,顧昭睡態貪婪,撈住什麼騎摟什麼,常常便揪抓身邊的物品,摟的緊了能勒死人。如今一起,卻發現這個毛病早就改了,睡下後,樣子乖乖的一長條只是不動。卻不想,那毛病早就換了,貪婪的是他家阿爹,每天晚上抱住顧昭,那是八爪魚都不敢爭鋒之姿。
顧昭聽到京裡的訊息,心裡寬鬆,上塌的時候,細仔卻捧來兩件過了兩水的舊裡衣侍奉顧昭穿。這衣裳是元秀帶來的,有十多件,在京裡那會就是如此,裡襯的衣服,都是阿潤上新的,貼身穿過,穿的綿軟了,過了水,貼了身才給顧昭穿。顧昭拿著衣服在鼻子下聞了好幾次,撫摸許久,這才猶猶豫豫的入了黑甜。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也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朦朧著聽到有人笑,耳邊忽遠忽近,又有人往他耳朵邊撥出熱辣辣的口氣,一隻不見的大手似遠似近的在他身邊撫摸,大腦只是發脹,有人底笑,呢呢噥噥,忽高忽低,雲上地下的一番捉弄,顧昭氣惱,猛的坐起,頓時面色漲紅,他竟做了一番春夢,底褲都溼了。
院裡,趙元秀仿若在跟誰寒暄,聽聲音像是顧山,許是在謝恩。
顧昭撩開床幔,細仔早就候著,端著一杯顧昭喝慣的蜂蜜水,顧昭不出去卻叫了水,泡了個熱的。侍奉多年,細仔只一瞧便知道如何了,因此顧昭起來用的膳食裡,皆是淡口去火的,半下午那會子,還用了女貞子,牛膝這些湯膳。
用湯的時候,細仔在那邊道,顧侯爺大早上就到了,送了四匹上等馬來,一匹棗騮駒,一匹捲毛吼,一匹蟈蟈獸,最好的卻是此處名駒名透骨龍。這還不算,最值錢的卻是一整套的大葉烏金甲,烏金盔。燕王是個玩鞭子的,那邊連夜給造了一副十八稜子的紫金鞭兒……
顧昭一邊洗一邊問,聽到這裡就冷笑道,這是當元秀孩子呢。
細仔不敢插言,只將趙元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