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浮生說的沒有錯,他來監督修築青陵臺,先是整治奴隸紀律,不僅效率提高,何況,還有那些怪鳥在幫忙,工程進度確實快上許多。
我一路從離宮後的湯池殿繞到玄鳥大殿,青陵臺左右兩側的東西兩殿已經有了模樣,比玄鳥大殿要矮上幾分,依稀也是什麼巨獸的輪廓。左殿為玉,右殿成青,遠處瞧著,好似比玄鳥大殿還要華麗精巧幾分。
算不出他又做了如何打算,我無趣地撇了下嘴角,視線上撩。
列日之下,那些怪鳥正撩著巨翼,鐵鉤也似的鋒銳爪子抓取著巨石,在解浮生的指令下,緩慢飛行地將巨石安放在了指定位置。
饒是怪鳥如此有序聽話,那些做著細活的奴隸依舊小心翼翼,絲毫不敢與那怪鳥接近幾分,尤其是那巨鳥勾著涎水融化巨石之上的某些形狀時,更是退的遠遠,絲毫不敢靠近。
見到那些奴隸驚怕至此,又不能不與怪鳥同行而處,我不免心生了可憐之意,暗自冷哼下不忿,將解浮生又恨上一分。
視線掠下,那群光著胳膊揮灑汗水的瘦弱奴隸之中,解浮生的清雅白衣便是格外的晃眼而刺目。
他混跡奴隸之中,竄來竄去地幫忙,不時扯著嗓子指揮那些奴隸該怎麼擺放該怎麼陳列,似是在工地上已逗留許久,白衣早失了乾淨透徹,泥跡斑斑地分外髒亂,挽著袖口的小臂也是汗漬涔涔地黝亮冒光,看得我心頭陡然生了一陣熱氣直冒。
搖了搖手中羽扇,我倚著大殿簷下遮陰處的幽涼欄杆,涼涼瞅著解浮生的忙來忙去。
我知他定有算計,不過是想不明白。
靜眼仔細看下來,果然是有些格外的小心意味,甚至是寸許寸縷皆容不得錯處,更不惜自己動手,親力親為地惹上白衣狼狽,髮髻散亂也是不以為意。
不明之處,自是來於修築之事,原不過是依照圖紙讓奴隸修築,他也不過只需把控大局而已,何須親自下了陣去?
莫非,其中有什麼機巧,需得他親自掌看,不能出了絲毫差池?
我心下思忖片刻,便是計上心來地挽了唇角,回身撇開掌事姑姑,徑自打量跟我而來的四名甲士。
這一行甲士不同於上次護我回行下邳之列,雖同是周身黑甲,卻於黑甲胸腹之間紋繡上玄鳥的殷赤暗紋,那暗紋動輒起來會有耀光閃爍,幾如玄身火鳥踏炎而舞,是故稱為稱烈首軍。
稱其為首,也是因自建立以來,皆奉於宋國王行身邊之列,不僅地位高於普通軍眾,玄甲配飾也是有所區別。
我瞅上的,正是他們腰間不同於執戟挎劍普通甲士的精巧勁弩。
弩不同長弓步射遠,卻極善穿透之力,只消為之射中,便能穿甲斷骨。□□上的特製六稜倒刺更是能令傷口皮肉翻裂,不僅難為取出,便是取了,骨髓也是傷上加傷,遠比皮肉之傷難以醫治,威力自是遠非長弓有所比及。
“你們幾個,過來。”
我撩上眼,盈盈笑看他們地勾了手指道。
四名甲士不解有驚,在我加深的凜冽逼迫之下,看似為首的左前甲士踏步推手行禮道,“公主,臣下只負責您的安危,非遇亂,不可妄行。”
言辭倒是個端正的冠冕堂皇模樣,拘禁看守之人便也成了衷心護衛,我心下冷笑,面上不做顯地道,“我又沒讓你們做什麼,你們怕什麼?”
遲疑之中,那領頭甲士挨著步子走上前來,“公主,有何吩咐?”
“你們既是不可妄行,我如何敢要你們做什麼。”我兀自而笑,侃他之餘,視線落在他後腰懸掛的勁弩上,轉了轉眸道,“閒極無趣,也沒什麼可打發時間的物件兒把玩,見你那腰間玩意兒新奇,不若取下來給我見上幾眼如何?”
“這……”他壓制的訝異惶恐更是深切,推手正言,“勁弩看似小巧實則力沉,依公主右手之傷恐是把玩不住,未免傷及舊傷,公主還是思了別處趣玩為好。”
“什麼時候,要你們一幫下賤東西置喙我怎麼處事了?”他週週轉轉而來的皆是有理之言,我卻早已定下心計,如何能為他輕易阻撓,言語之間便是壓上了薄怒施壓。
“臣下不敢!”他半跪下來,不卑不亢地以軍禮行下不屈之意。
“你既是不敢,還不呈上來!”
他們幾人看守於我而常駐了湯池殿,自是見過我喜怒無常的平日舉措,此刻為我拔高厲喝,俱都輕顫了肩頭。我薄眼將這些反應落在眼底,自是冷笑了他們也不過是怕死之徒。
“是。”
他僵直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