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最喜歡蒸得爛了的米糕,又黏又甜。
他一手搶過,解開便就著油紙啃了起來。
庾亮坐在他身邊,就這麼看著他,目光柔情無餘。
徐光吃得飽了,一時半刻睡不著,便枕著庾亮的手臂纏著他再說故事。
庾亮想了想,說,“就說那海東青,倒是你親自馴的?”
徐光說,“唔,是啊,也折騰了我三四個月。”
庾亮笑,“運氣倒是好,沒給你熬死。”
徐光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臉頰,“我看得亦是慌張,當時灌腸刮油,瘦得像只小雞,還得連夜看著不讓它睡覺,後來餵它吃第一口肉的時候,還真怕它不認我呢。”
庾亮慢慢道,“畢竟是尋常人家,養這麼一隻猛禽,我終究覺得不妥。”
徐光笑,自去尋庾亮的唇親吻。
兩人糾纏了片刻,徐光上衣有些脫開,微微氣喘,雙頰升起一團紅暈,而下身正緊貼著庾亮不住地磨蹭。
徐光少時跟隨徐爸爸出遊四方,風月之事,知道得還不少,何況正是年少勃發,教他怎麼去忍。
他對庾亮已是情根深種,偏偏庾亮對此總是無動於衷。
庾亮被他纏了半響,果然半點反應皆無,只當他不肯睡,於是輕撫著他的背脊道,“我給你講個上三朝的故事吧。”
竟是撫慰幼兒的模樣。
徐光氣極,便開啟庾亮的手,扭過身道,“我要睡了,你不要碰我。”
庾亮微笑說,“好。”
徐光簡直氣得胃疼,他背對著庾亮,心中各種念頭像是深井的水泡咕咚咕咚冒個不停。
既然庾亮對他沒有一絲慾望,又為何要來惹他。
庾亮吻他的第一次,彼時嘴唇冰冷,依稀眼中是一分熱度皆無。
庾亮與他共浴,目光坦蕩無餘,絲毫沒有情人之間那種曖昧情熱。
心中雜念太盛,根本無法入睡,徐光翻來覆去,最後直直坐起來,乾脆溜去鷹寮,騷擾自己養的那隻海東青。
庾亮自然也沒有睡著,他見徐光偷偷摸摸起身,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問出聲。
徐光走到半路,便給家丁攔住了。
院子裡只住著他與庾亮兩個,外面又有護院,家丁巡視不過是防著天干火著,見著徐光,便低頭請好。
徐光胸中鬱結,揮揮手,要往鷹寮走,孰料這一天巡視中有他爸爸重金新請的護院。
正是這人攔住徐光道,“大少爺,夜深露冷,您應該早些回房休息。”
徐光本來就不爽,此刻被一護院攔住,還是教訓的語氣,不由大怒,“我就願意半夜閒逛,關你什麼事!”
孰料護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語氣恭敬,態度倨傲,“徐老爺既然請我來護院,自然是在下分內之事。”
徐光氣極,他接二連三被人頂撞,就算平時再沒少爺架子,此刻也火冒上頭。
有限的那幾分少爺脾氣驟然發作,他伸手去推,“給我讓開。”
護院猶如一座鐵塔,站著一動不動,徐光推得自己差點一個踉蹌,這下怒火燒過頭了,他抿唇冷笑,“好啊,你不讓我走,我就站在這裡不走了。”
護院聽聞,便示意兩側的家丁去拉他,沒想到一旁的家丁剛握著徐大少爺的手臂,驟然嚇得一聲慘叫,矮身就蹲在了地上。
只見空中一團黑影,閃電般迎面朝他抓來。
徐光一聲唿哨,海東青兜了一個旋兒,收翅落在他肩上。
護院訝道,“這是探鷹?”
海東青羽毛囂張地蓬起,一爪朝空中躍躍欲試地伸了伸,鷹視眈眈。
徐光見這新來的護院與尋常家丁不同,便留了個心眼,就是不答他話,伸手去撓海東青的下巴。
海東青側過腦袋,鳥喙在徐光虎口親暱地蹭了蹭,徐光被壓得夠嗆,皺眉道,“你又肥了。”
海東青喉內嗚嗚咕咕地叫,在徐光肩上跳了一跳,便飛去一側的矮樹歇腳。
護院見那鷹竟然聽得懂尋常人言,臉色稍變,“這不是尋常的探鷹吧。”
徐光這一晚的怒氣已經升至他歷史最高值,便罵道,“這也關你事了?!”
甩袖掉頭就走。
護院才要去追,海東青一雙鷹目雪亮,盯著那護院,緩慢而危險地張開翅膀。
其他家丁連忙按住那護院道,“大少爺那是回房去了,庾先生也在的。”
護院不動,那海東青果然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