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難成正果。光雖然小小年紀,這方面卻比旁人都看得透,所以往往在最恩愛的良辰美景時,總是無端傷感。
百年之後,他已經化為塵土,而這個人依舊容顏年輕,顛倒眾生。
他也再看不到他。
樂府裡的情詩忽然閃過腦海——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衰絕!
情到深處,所求都一樣,不過是生死相隨、天長地久。
可是,他並不能輕易捨去一切,與那人同往……
溫熱的淚順著臉頰滑進唇角,那個人嚐到了這一絲苦澀,停了動作:“弄疼你了?”
語氣中有不易察覺地小心翼翼,光不知為何心酸起來,反噙住了對方:“沒有。”唇舌糾纏,彼此的氣息融為一體,身體的熱度很快被點燃。
身體被充滿的瞬間,光迷迷濛濛的看到,窗上的樹影已隨著月亮的位置變了形狀,那影子透過窗紗落在榻上,將身上人的肩背映得斑斑駁駁。
如此親密,卻也如此遙遠。
“如果……你來不來找我?”被…撞…擊…得斷斷續續的話語,終於傳到了那人耳中,他稍微一停:“什麼?”
“我說……”光喘息著:“如果有下輩子,我轉世投胎了,你能不能認出我?”
那人一臉錯愕:“為什麼要下輩子!”
“我和你不同,終會死的。”光黯然,長長的睫毛落下,掩去了眸中哀傷。
“不會的。”如歌的呢喃落在臉頰,那人將他的淚珠一滴一滴吻去,低語:“光的淚,一定是最美的珍珠。跟我去海中吧,你不會死的。”
“不……”光搖著頭,思維卻很快被那人的動作打亂,刻骨的纏綿溫柔如水,像深海里的漩渦,將他牢牢捲進,無法掙脫。
光想呼喚那個人的名字,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意識迷離間身體卻自動纏了上去,食髓知味地追逐著那極…樂的觸感。
不知道何時會離開,不知道未來有沒有他相伴,他能掌握的,只有這一刻,每一刻。
攀上巔峰那一刻,他聽到有人聲聲呼喚:“光!”
睜開眼,銀色的月光已不知所蹤,頭頂微光浮動一片幽藍,身處之地卻是不真實的黑,腳底更是墨般深沉,似有神秘的力量要把他拉下去一樣陰森恐怖。
唯一與他緊密相依的人卻模糊了面容,只有絕美的臉上浮起一個教人失魂的笑,陌生,詭異,志在必得。
如同很多年前,他跌落大海,在萬丈波濤中看到誰人一笑,神秘而奪人心魄。
早在有記憶之前就見過的那人,叫什麼名字來著……
是不是幾世輪轉,已忘記了那人的姓名容貌,惟有那驚鴻一瞥的笑顏,讓他刻骨銘心、念念不忘。
那個名字,就在嘴邊。
他是…………
“亮!”光猛地睜開眼睛,夢中的情景於眼前畫面倏忽重合。雕花繪彩的古時窗格,垂珠鑲玉的牙床帷帳,瞬間變幻成金屬邊框的玻璃窗和鋪著羽絨被的實木床,而逆著月光正呼喚他的人,輪廓竟與夢中人分毫不差!
“你是誰?”冷冽的聲音自他口中吐出,光一骨碌的翻身退到床邊,然後看著那人慢慢轉過了臉,英挺的眉,高聳的鼻樑,尖削的下巴一一呈現,正是他的戀人,塔矢亮。
“做惡夢了?”亮靠近來,用衣袖擦著他額上的汗,眼底滿是要溢位來的擔憂疼惜。
溫柔體貼,極盡呵護,再沒有人會比他更好。
光繃緊的神經總算放鬆,吐出一口氣:“做了個夢……”他想說夢中的場景,卻一下子都想不起來了,只記得窗上的月光,惑人心智的枕邊人,以及與那人無盡癲狂的……抵死纏綿。
記不得音容笑貌,記不得前緣後果,卻只記得有那麼一個人,讓他如此疼痛的愛而不捨,期翼而畏懼。
是夢,還是幾生幾世前的記憶?
為何覺得甜蜜的同時,又有悽苦憎恨的情緒?
“在想什麼?”低啞的聲音就在耳邊,光抬頭,發現距離那人的鼻尖不過一息距離。
雙眸如星,在眼前閃耀光華,那深不見底的眸底只有他一人的倒影,這份專注不知為何讓他覺得傷感。
“亮,這世間是有輪迴的。”光靠在他胸前,聽著那平穩有序的心跳,汲取著溫暖安心:“我總覺得,跟你在一起的宿命感,是不是因為幾生幾世前,我們就是戀人。
“所以十二歲時,我在棋會所裡,找到了你。
“如果下輩子轉世,我將你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