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二話不說,舉劍劈下。
劍尖朝下,正中謝驚鴻的心房,血噴濺而出!
何湛沒由來地心驚了一下,驚得他不禁後退一步,明明中劍的人是謝驚鴻,可他的心口處卻也一陣絞痛,這種痛楚迅速蔓延開來,蔓延至他的五臟六腑。
寧晉眼角全是血,正如他陰狠的眼,泛著可怖冰冷的光:“朕說過,你想玩,朕陪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朕的底線。謝驚鴻…朕容不得你!”
劍遲鈍地攪動著,謝驚鴻笑著大吼出來,嘴角溢位血沫來:“好!好一個寧晉!”
何湛說不出留情的話,嘴唇卻不斷顫抖著。
玄機子畢竟是修道之人,終是於心不忍,淡聲道:“寧晉,罷了。”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同當頭棒喝,給了寧晉不小的一擊。他方才意識到自己在殺的人是何湛的親生父親,還是當著何湛的面。
他手下有些握不住劍柄,飛快抽身回劍,有些驚恐地望向何湛。
“兒…你過來…”
謝驚鴻低低喊了聲何湛,他眼前是無盡的黑夜和漸漸落下的雪花。
何湛走過去,幾人欲攔,卻被他推開手。何湛單膝跪在謝驚鴻面前,靜默著等待他的話。
“寧家的人寵命優渥,什麼都有了…爹什麼都沒有…”
“你有很多,只是想要的太多了,到最後才會什麼都沒有。”
“是…”謝驚鴻笑了幾聲,聲音蒼啞,“護好恪兒…他無意皇位…”
“我知道了。”
謝驚鴻閉上眼,撫著流血的傷口,說:“好疼。”
從前他也怕疼,很怕。
何湛:“一會兒就不疼了。”
雪落到謝驚鴻的臉上,一點一點帶走他身上的餘溫。
何湛單膝跪在雪地裡,很久很久,久到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來的,眼前一片一片地泛黑,一頭倒下去,耳邊都是紛雜的呼喚,有叫“何湛”的,有叫“國公爺”的,有叫“攝政王”的…
還有寧晉的一聲“叔”。
藥爐生香,泛著清苦的藥氣從砂壺中飄出來。
玄機子淨手,用溫熱的布巾擦拭著何湛不斷冒出虛汗的額頭,又給他頸間淤青處換上新藥。
等到一切事畢,他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出去。寧晉已在外等候很久,白日裡他要處理鹿州的事,多番和姜國皇上交涉,晚間不眠不休地守在何湛身側。寧晉臉上依稀可見倦容,可依舊強撐著精神,不敢休息片刻。
玄機子見他,才覺寧晉這麼多年來好像一點都沒有變,何湛第一次來清風道觀的時候也是身負重傷,寧晉如同現在這樣照顧他,似乎不知道累似的。
寧晉急切地迎上來:“怎麼樣了?”
玄機子不像青霄還會瞞著寧晉,直話說了。
“不太好,他受過內傷…你知道嗎?”
“…不知道。”
“擱在平常人身上,這樣的內傷養養也就過去了,不過何湛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如今是雪上加霜。聽青霄說,他之前已經出現過精神倦怠的癥結,看來情況不容樂觀。”玄機子搖頭嘆氣,“他久病多年,不宜再在朝中供職,為師覺得你還是勸他離開朝堂,將他送到清風道觀中,為師換著方子給他好好調養,或許還有得救。”
原來之前他說要去清風道觀,也是早就料到這一步了嗎?
寧晉悶聲問:“如此,要多久?”
“少則五年,多則八年十年,要看何湛自己。”
“朕知道了…朕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玄機子說:“他還在休息。你也去睡會兒吧,等你醒來,就能去看他了。”
寧晉抿了抿唇,點頭道:“好。”
寧晉醒來已入黃昏時分,暮色四合,晚霞漫天,金粉似的光落在紗窗上,透進來一片寧和。
何湛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半倚著床頭看書,嘴唇上還是沒有一點血色,見寧晉腳步輕緩地從門外進來,他先抬眉笑著說:“皇上。”
這幾天何湛時常醒時常不醒,如此清楚地跟寧晉說話,還是頭一次。
寧晉開心,說話卻也不敢太大聲,輕聲說:“恩…”他沿著床邊坐下,將他手中的書摘下,叮囑道:“別看了。累不累?”
“還好。”
兩人靜默著坐了一會兒,何湛很少見寧晉有這麼安靜的時候,眉宇間總泛著一股鬱結,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何湛猜著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