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怎麼會不答應?除了遇見大火那次,縱然何湛是再苦再疼,他也從未向寧晉展示過如此軟弱的一面。何湛肯求他,寧晉高興都來不及。
寧晉陪著他,何湛不敢再不喝藥。黑漆漆的藥汁苦得他直皺眉,何湛卻也一滴不剩地盡數灌下。
寧晉在道觀中很久,常常會與藥為伴,他從不覺得一碗藥汁能有多苦,見何湛苦成這樣,不禁印上唇去,將他口中的苦味嚐了個遍,才方得其中滋味。
不苦,甜的。
寧晉知道何湛心中憂慮著金釵館的事,沒有再耽誤時間,親自去嵐郡王的府邸要人。
入夜,星子落天。
白馬停在嵐郡王府,寧晉孤身立在馬上,手持彎弓,盯著嵐郡王府的牌匾。
嵐郡王府的管家見睿王陰霍著一雙眼,著實被嚇得不輕,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將嵐郡王請到府門外。
拜寧晉所賜,嵐郡王的一隻手是廢的,耷拉在一邊,走得快了廢手還會晃盪。他形容怪異,一張原本看得過去的臉上全是戾氣,瞧著讓人心裡發顫,任誰都不敢靠近他。
見寧晉來,嵐郡王怪異地笑了笑:“睿王,有何貴幹?”
“金釵館。”
“小王有些不明白睿王的意思。”
寧晉彎弓搭箭,嵐郡王還未來得及反應,耳旁忽生一陣涼風,箭穿過他的耳側,直打入半開未開的府門當中,擊得一扇朱門豁然敞開,其中力道已不用言說。
赤裸裸的示威。
嵐郡王瞳孔緊縮,腳下打顫,剛剛竟無一點防備之力,若是箭再偏一分…
一干家丁從他身後湧出來,依次排開,刀對著寧晉一人,警惕地盯著他。
嵐郡王拔高聲音:“睿王,你別放肆!小王我還是大靖國的郡王,你無緣無故要奪小王性命,信不信我到皇上那裡參你一本!”
寧晉冷聲說:“郡王若非要如此,本王奉陪到底。郡王與罪臣符世明勾結一事,想必父皇很感興趣。”
話語剛落,從拐角處跑出一眾鐵驍騎計程車兵來,手中持刀,與家丁相對,整裝的鐵驍騎如同黑雲一般,籠了半邊天,將嵐郡王最後的氣焰死死壓下去。
嵐郡王強撐著氣勢,扯出笑來:“好啊好啊,小王受奸臣蠱惑一事算得了什麼?王爺您居然敢私自調兵,好大的膽!”
寧晉卻笑得從容,手指勾弦,將鋒利的箭頭對準嵐郡王:“本王奉旨清查符系餘黨,嵐郡王抗旨不尊,欲行刺本王,本王被逼無奈,只得…先斬後奏。”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佻,眯著眼說:“郡王覺得這樣的理由,如何?”
“…你!”嵐郡王怒笑道,“好!王爺親自來要人,小王豈有不放的道理?”
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睿王要拿捏他曾與符世明交好一事給他扣個大罪名,嵐郡王就算再氣,也知進退。他扶著自己廢掉的胳膊,強壓下怒火,反覆告訴自己不得逞一時之快,黑著臉令人將金釵館的幾位姑娘帶出來。
寧晉收下弓箭,令人將她們護送到金釵館中。
“嵐郡王是個聰明人,”寧晉執起馬韁,側頭看向嵐郡王,說,“將心思花在嵐郡王府的基業上,莫要令你們世代聲譽蒙塵。”
嵐郡王冷臉送走寧晉。
寧晉親自去金釵館安頓好鳳娘,問了問嵐郡王抓走她們的緣由。
鳳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嵐郡王與何湛素來交惡,上次何湛護著金釵館的蘭君姑娘,與嵐郡王結下了樑子,嵐郡王要拿金釵館的人撒氣也在情理之中。可嵐郡王抓了她們,並未施以重刑,只問了鳳娘幾句關於何湛的事。
寧晉擰起眉,將姑娘叫過來,挨個兒問了一遍。幾個問題拼湊起來,讓寧晉的眉頭越皺越深。
寧晉沒作懈怠,匆匆趕往秦方的府宅,將手中關於嵐郡王和符世明勾結的人證物證全都呈上,請他立刻緝拿嵐郡王歸案。
寧晉來時已是凌晨,秦方几乎是被這位祖宗從床上拖起來的,寧晉令他連夜寫好奏摺,明日早朝,即刻發罪嵐郡王。秦方迷迷糊糊地還沒睜開眼,一聽寧晉這是要令他辦事,如此大好機會,怎能不利用一番?
他從書案上提了筆來,展開空摺子,同坐在椅子中央的寧晉說:“為何如此著急?”
“不要多問,做好你該做的即可。”
呦呵,還有小脾氣。秦方揮墨,頓下筆:“聽說楊英招楊姑娘是王爺的師妹?”
“是。”
秦方興沖沖地抬起眼,寧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