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途。像薛慕這樣不打算娶妻,也不和人廝混,想要找尋真愛認真過日子的,就是異類中的異類了。
於是薛慕便早早打定孤獨終老的主意,只是每每想到此處還是覺得頗為惆悵。偏他師父性子惡劣,喜歡逗弄小徒弟,時不常地便開他玩笑。
薛慕將紙條揉成一團扔到垃圾簍裡,心道就他師父這不著四六的德行,估計有生之年是沒法給他帶回個師孃了,這下他倒不用孤獨終老了,跟師父兩根光棍兒湊成一雙筷子,搭夥過日子得了,他也儘儘孝道,給師父他老人家送個終。
進廂房看了看畢常,畢常早已洗漱完畢,似是疲倦至極,在床上睡熟了。薛慕切了醬牛肉,剝開荷葉雞裝盤,又蒸了米飯。待得飯香四溢之時,輕輕喚醒了畢常,讓他吃點東西再睡。畢常看起來有些懨懨的,略微吃了點,又回房睡了。
第二日清晨,薛慕先到鏢局應了個卯,在街邊小攤上吃了碗麵,完了晃晃悠悠來到城中的鴻運茶樓。
鴻運茶樓處在東西南北兩條貫城大道的交叉路口上,佔了個黃金地段,過路商賈客旅常在此處歇腳吃茶。樓內茶水吃食又價格公道乾淨味美,掌櫃的還延請了說書先生表演助興,故而生意十足興隆。這茶樓是個各路訊息的集散地,而這訊息最為靈光的,便是那成日給人端茶倒水順便聽人牆角的店小二了。
薛慕閒暇時也愛來此處聽書吃茶,和店小二頗熟稔。這日薛慕來到茶樓,叫了點茶水豆乾,又讓小二打包只燒雞,末了將懷中的錢幣摸出一把塞給店小二,向他打聽訊息。
他琢磨著,能讓畢常做出這副失魂落魄形容的,世間只得二人,要麼是畢孤鴻,要麼是蘇帷。這兩人一個新科狀元欽點翰林,一個相府公子貴妃胞弟,都是聲名在外的,一舉一動都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故而薛慕沒費什麼力氣便摸清了兩人的新近的動靜。
畢孤鴻最近動靜頗大,其一是毒性得解,身強體健,龍馬精神。這是喜事。其二呢,是訂婚大半年後,終於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了翰林院掌院之女馮氏,繼金榜題名之後,又洞房花燭了一把。且當今聖上親至證婚,婚禮雖不奢華,卻也十足體面。這也是喜事。這喜上加喜之事,畢常不至因此生出一憂,因而他此番蕭瑟形狀,十有八九是因為蘇帷。
蘇帷和畢常入了無靈谷,毫髮無損帶回了無靈丹,兩人先後回京,救醒了畢孤鴻。此後蘇帷回自家府院以修養為名閉門謝客,畢常則侍奉於兄長病榻之側,親手料理他一應衣食起居,待畢孤鴻病癒,又幫忙打理兄長拜堂成親的一應事宜。
只是在畢孤鴻大喜當日,畢常敬蘇帷酒,蘇帷視若無睹,拂了他臉面。又有人見兩人於後院花園起了爭執,畢常攔了蘇帷去路,似是想要解釋什麼。蘇帷推開畢常,畢常不慎跌倒,只是仍扯了他衣衫下襬不放。蘇帷怒而拔劍,斬斷衣袍,頭也不迴轉身離去,是個決絕的姿態。
此後茶坊酒肆中就流傳著蘇帷與狀元兄弟畢常生了嫌隙割袍斷義的傳言。只是當事雙方都對此事閉口不談,當日目擊之人離得較遠聽不清兩人言語,故而雖然兩人翻臉一事幾乎盡人皆知,但細究其中緣由,卻又無人知曉了。
坊間各種版本的傳言都有,有說蘇帷始亂終棄的,有說兩人為爭窯姐兒大打出手的,有說是無靈谷中遇了魔障的,各色流言五花八門。
薛慕拎著燒雞蕩回家,心說看畢常那憔悴模樣,倒有八、九分像是傷了情,來他這處該是想要離了那傷心之地,散心外加療愈情傷。
到得家門前,澄澈天光下,見一人長身玉立,錦衣華服,手持摺扇一派悠然。
來人正是蘇帷。
☆、四
蘇帷通身仍是一副貴公子的派頭,襯得他這小門小院頗為寒磣。見了薛慕,蘇帷拱手一禮,開門見山道:“聽聞畢常江南訪友,宿於貴府。畢常兄長託我代為探望,多有叨擾,還望薛兄見諒。”
薛慕統共與蘇帷見過兩面,一面是進京茶館中,一面是押鏢官道旁,這兩次會面蘇帷,皆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並無傳言中的紈絝跋扈,是以薛慕對他印象頗佳。又因兩人算是同門師兄弟,於是不自覺地便生了親近之心。此次蘇帷雖不請自來,有些唐突,但他態度客氣得慌,故而薛慕一點也不覺得叨擾。
薛慕回了一禮,和顏悅色道:“哪裡的話,來者是客。蘇兄蒞臨,倒是敝宅蓬蓽生輝才是。”說著開啟房門,對蘇帷做了個請的手勢,“敝宅簡陋,還望蘇兄不要嫌棄。”
蘇帷對著小巷盡頭望了一眼,立馬從巷角跑出個十七八歲的小廝,小廝手裡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