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張條子要了去,想日後以此挾制李振鄴。
再說李振鄴也實在是嘴上沒有把門,九月間榜文發下後,本來已是眾情洶洶,輿論大譁,而他卻絲毫不知收斂,竟把自己暗通“關節”,接受賄賂當成神通廣大,見人就說,他的話被一些人添油加醋,在京城內外廣為傳開。
一時間,怨恨李振鄴等同考官的人更多了,特別是那些通了“關節”花了銀子卻榜上無名計程車子,就好像火上澆油,一個個怒氣衝衝。
那個與李振鄴反目成仇的張漢,聽說日前口口聲聲答應要在批閱試卷時關照他的李振鄴,實實在在幫了一把倒忙,致使他一心想要高中的美夢成了泡影。張漢越想越氣憤,總覺得非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於是,他憤然剪掉辮子,佯裝狂徒,揮筆寫了一堆帖子,把李振鄴賄賣“關節”大肆舞弊的事情翻了個底朝天,先後向京師科道衙門投送了四份。
蔣文卓和蔣廷彥兩位考生也聽說是張我樸讓他們落取,就對張我樸恨之入骨,兩人寫了大量的匿名揭帖,到處散發傳播,對張我樸在科場內的不端行為進行揭露。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此次科場的種種舞弊情節,已是形跡大露,想遮也遮不住了,刑科給事中任克溥感到,這是作為言官彈劾的良機,他於十月十六日向皇帝奏參,揭發科場大弊。皇帝覽奏震怒,立即給吏部、都察院等衙門下了一道措辭嚴厲的旨令:立即捉拿各犯,到吏部會審。
案件越審越大,牽連的人也越來越多,張書勳的試卷被調換一事也順帶審了個水落石出,然來揚州考生吳泌等人託付在京城做大官的親戚從中打個招呼,給予方便,最後是閱卷官王日俞合同他人用裁割修補的辦法把吳泌的姓名籍貫調換到張書勳的試卷上去,若非此次的試卷公之於眾,被張書勳發覺,幾乎沒人能看出任何破綻,而先前所謂工作人員一時失誤所致的說辭,純屬騙鬼的。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洗脫張書勳考前行賄的嫌疑,這麼多的副考官,同考官,閱卷官,工作人員大規模的作弊,是誰給了他們這麼的的膽子?
問題最終匯聚到皇帝那裡,他不得不思考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是什麼樣的力量?
就算這些案件沒有爆發出來,乾隆派出去的大內密探也早已把一些事情給瞭解得一清二楚了,其中所有的疑點一起指向了這次科考的主考官理親王。
理親王位高權重,又是曾經的皇長孫,此次主持會試大考,不僅自己大肆接受賄賂,還放任下屬舞弊,乾隆開始還不想把事情鬧大,然而紛紛傳來的密報,卻讓乾隆不得不警覺,理親王弘皙有問題。
不僅如此,理親王還有不軌之心,從事邪術活動的巫師安泰在受審中供出,弘晳曾向他問詢“準噶爾能否到京,天下太平與否,皇上壽算如何,將來我還升騰與否等語”。
聯想起今年誕辰,弘皙制鵝黃肩輿一乘以進,按常規,一般用後會返還,進貢之人,最後乾隆得出一個結論:朕若不受,伊即將留以自用矣,弘晳自以為舊日東宮之嫡子,居心甚不可問。
這下可是觸動了所有當權者們普遍擁有的敏感神經,乾隆不能坐視不理,他開始不動聲色地著手解決,一邊收集弘皙的罪證,一邊穩住弘皙。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乾隆下詔徹查科考舞弊案,尤其以萬眾矚目的張書勳行賄朱圭案,以此作為突破口,清算理親王。
乾隆親自督辦,案件很快便水落石出,那些參與募捐的考生先前攝於作弊勢力的淫威,不敢出來作證,現在可以把實話說出來了,有了這些考生的證詞,張書勳行賄朱圭一案不成立,無罪釋放。
之後張書勳將以會試第三名參加最後的殿試大考,朱圭官復原職,暫不提。
隨著案子的一步步深入,牽連進去的人員也越來越多,先前被定性了的案子又被翻出來重審,九月,乾隆帝以“諸處夤緣,肆行無恥”的含混罪名,將奉差在外的正黃旗滿洲都統弘升革職鎖拿,“押解來京,交宗人府”。
十月初,宗人府議奏,康熙帝十六子莊親子允祿與其子輩弘晳、弘升、弘昌、弘晈等人“結黨營弘,往來詭秘”,議請分別予以懲處。
乾隆最後決定,允祿免革親王,但革去親王雙俸及議政大臣等職;弘晳革去親王,仍準於鄭家莊居住,不許出城;弘升“永遠圈禁”;貝勒弘昌、貝子弘普、公寧和革爵,寧郡王弘晈仍留王號,“永遠住俸”。
弘皙謀逆案的起因在記載中一直就是語焉不詳,沒有定論,純屬演義,不可完全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