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一切都安置妥當才離開。
回到府裡,張鳴只覺得累,直接就去了書房。
後院裡,趙芸霜得知張鳴回來了,卻始終未等到對方過來問春柳去向,不免十分奇怪。命念梅去打聽,卻得知張鳴已歇在書房了,更覺大有蹊蹺。一夜輾轉反側,次日天未亮便起來,將念梅叫來。
“去,給我打聽清楚,昨日三爺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和什麼人接觸過。務必給我打聽的明明白白!”趙芸霜覺得事情脫離了掌控,這令她很不安。
張鳴卻沒理會這些,做事也沒避諱,早起出門比往日要早,還帶著貼身常隨李四。他將李四領到客棧,令他往後不必回去,只管在這兒照顧春柳,等春柳好些便送回金陵去。
李四見著昨日還好好兒的春柳,今日卻是面色慘白幾乎只剩一口氣的樣子,嚇了一跳。又見三爺如此行事,想到家裡那位三奶奶,立時瞭然。
卻說趙芸霜派人跟著張鳴,輕易便發現了春柳,又花了兩三日功夫,才查清出事那天張鳴的行蹤。有人給張鳴送信兒!
趙芸霜已不在乎春柳,畢竟春柳雖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廢了,往後也不會在跟前兒礙眼,但幕後的人卻令她忌憚以及仇恨。她素來相信雁過留痕,定要查清幕後者身份,為此從孃家找來幾個人,許以重金相誘。
所謂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張鳴雖是不起眼的小京官兒,偏是左都御史的孫女婿,京中不少人都認得,包括那天的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此人閒暇時愛喝酒,一喝酒就將張鳴為個丫頭找上五城兵馬司的事兒說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成了京中一則新聞。
人們不去議論趙芸霜善妒或狠毒,畢竟這麼些年趙芸霜一直如此,且未嫁前行事與名聲都在那裡,有這番舉動根本不意外。倒是張鳴,外面不少人以為他畏懼妻子孃家之勢,或者認為其對趙氏有真情的,都吃驚不已,想不到他敢在趙氏眼皮子底下弄個丫頭。
這事兒林青筠也聽說了,她只是感慨,沒想到那兩人成親這麼多年,現今卻鬧到這一步。轉瞬她便將此事丟開,最近她與黛玉一直忙著惜春的事兒。
上回寶玉說的那個範遊,家世確實不錯,范家在前朝時是大世家,後來戰亂,族人風流雲散,家族漸漸隱沒。範遊此人一直不曾娶親倒不為別的,而是像當初的徒晏似的,定要取個可心如意的,否則哪怕公主天仙都不要。當世未婚男女不可見面,能見到的又非好人家姑娘,況容貌並非首選,範遊此人重才。範遊自己涉獵很廣,他畫了一幅畫兒,但凡有人給他說親,他便將此畫送至姑娘跟前兒,請對方依畫作詩,以此尋找心意相合者。
黛玉聽聞這事兒時眼睛一亮:“倒真是個雅緻法子。他雖好,但四妹妹也不差,咱們這般費力不過是想為四妹妹尋個心意相合的,範公子此舉正好。我們讓寶玉將那畫兒取來,請四妹妹作詩。”
林青筠也覺得那範遊的法子有趣,只是聽了黛玉的話將她攔住,問道:“他可願意娶縣主?”
黛玉笑道:“姐姐放心,這個我自然是問了的。原來二哥哥敢和咱們提,卻是因那範公子說過,只要彼此心意相合,不論姑娘家世身份。二哥哥試探的問過,若是縣主如何?那範公子竟反問,‘可是寧和縣主’?”
“為何?”
“當年他們認識時,二哥哥說了自己身份,又說是送四妹妹和親去的。那時二哥哥什麼都不懂,範公子卻不嫌棄,也沒瞧不起,反而與他交談論闊,逐漸引為知己。兩人相伴著一路進京,只後來祖母病了,二哥哥快馬兼程先趕了回來,那範公子卻是一路走走停停,於今年七八月份才到京。二哥哥說,他在外很注意,並不提姊妹們的事,只有一回無意將四妹妹的一幅畫兒漏了出來,許是範公子瞧見了。”
“畫的什麼?”林青筠起了興致。
“九華山雲峰。本是姐姐那年南下去的九華山,帶回的畫冊子裡有素描的九華山景色,四妹妹愛的很,常看,後來照著那幅畫了張山水,著實出彩的很。我記得四妹妹也很滿意那張,也不知怎麼就到了二哥哥手裡。”
林青筠記得那幅畫,分明只是寥寥筆墨,卻渲染出了山高、峰險、暗雲湧動,視野為之開闊,心緒為之激盪。若有觀景者想必亦會感慨: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林青筠笑嘆道:“當時我還說她呢,那畫兒畫的是好,只她說出那句話未免有頹喪之感。那時候她心裡還盤算著跟妙玉出家呢。若範公子是因此畫對四妹妹有心,可見是心有大丘壑,此事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