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道:“這是小海清吧?都長這麼大了?”
晏海清小時候在山裡住過一陣子,大概四五歲的時候就搬出來了,因此對外公外婆的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他們重男輕女,把自己母女倆趕出來了。
她皺了皺眉頭,連“外公外婆”都不願意叫。
晏柔柔輕輕地叫了一聲:“海清。”
晏海清點了點頭,說:“今天週五,學校放假了,我就過來陪你一會兒。”
晏柔柔道:“你去把張醫生叫來,我有點事情要問他。”
外公外婆試圖往這邊走,道:“海清,還記得我們嗎?我是你外婆啊,小時候還抱過你的。”
可惜晏海清離開太久,連外婆的鄉音都聽不全,也懶得去辨認,直接出了病房。
她沒有聽話去找張醫生,因為她覺得晏柔柔並不是真的要跟張醫生交流,大概只是想把自己支開,好繼續跟外公外婆談話。
她彷彿短時間內長大了,一下子領悟了晏柔柔的深意。可正因為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她覺得她要撐起這個家,應該照顧晏柔柔,於是躲在門外偷聽。
晏柔柔要站起來,外公便上去扶她,晏柔柔擺了擺手,表示不需要幫忙。
晏柔柔道:“你們來幹什麼的,我知道。”
外婆囁嚅了兩聲,道:“柔柔,你這樣想我們,太傷心了。我們只是聽說你生病了,來看看你的……”
她給晏柔柔遞上一杯水,道:“喝口水吧,啊?”
晏柔柔看著外婆,老人被生活壓彎了腰,眼神渾濁,無法從中看出什麼來,她無法確認是什麼支撐著他們離開大山的——上一次是為了在福利院綁一個男孩子回家,這次呢,又是為了什麼?
她把水接過來,本來不想喝。但看見外婆臉上的笑,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軟,抿了一小口之後放在床頭櫃上,道:“誰告訴你們,我在這裡住院的?”
外公外婆一輩子沒有怎麼出過山村,能準確找到醫院,一定花了很大一番功夫。
誰告訴他們的?誰帶他們來的?
外公外婆沒有說這些,拿出了一袋子雞蛋,道:“家裡老母雞死了,死前下了幾個蛋,我們就給你帶過來了。”
小時候晏柔柔最期盼過年,因為可以分半個雞蛋。後來晏明去了之後,經常把自己的雞蛋分給這個最小的姐姐。
看到雞蛋,晏柔柔也難免想到了以前的時光,對比起那時候的吝嗇,外公外婆現在的大方又算什麼?
她冷漠道:“你們把雞蛋拿回去,我不會收的。”
“你終歸是我們的女兒,我們哪能真的對你見死不救?把雞蛋拿著吧,啊?我們的一片心意。”
晏柔柔生病之後多疑得很,一點也不相信這遲來的“心意”。她被冷眼對待了十幾年,因此對於反常的溫情,反而是害怕比較多。
外公外婆嘆了口氣,說:“既然你不要,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那我們走了,柔柔你好好照顧自己。”
晏柔柔轉頭看向放在床頭櫃上的半杯水,不發一言。
晏海清見著晏柔柔把老人家們都趕走,一時間很感慨。她正要溜走的時候,門已經看了。
外公外婆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他們把門帶上,對晏海清道:“海清,這裡住院要很多錢吧?”
晏海清沒說話。
外公外婆接著道:“那,我們借你們的錢,你們什麼時候還?我也知道你們苦,可是外公外婆真的沒錢了。”
晏海清一愣,沒想到他們大老遠過來就是為了討債?
她還沒震驚完,就聽見了更加不要臉的話:“這錢我們不要也可以,當作補貼你們娘倆的。不過,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我們在山裡給你說了一門親事,人家條件可好,跟我們回去看看吧?”
晏海清被迎頭砸來的“睜眼說瞎話”震了個從頭到腳,哪裡還能說出話來。十五歲,嫁人?還山裡?
敢情這倆老不死的,不是敘舊情的,也不是來討債的,而是來拐賣人口的。
就帶了那麼幾個雞蛋?
晏海清氣極,張口要罵“不要臉”,卻被兩雙形容枯槁的手捂住了嘴。
他們幹了一輩子農活,即使行將就木,力氣比晏海清還是大很多。
晏海清覺得自己鼻子以下疼得厲害——他們力氣太大了,似乎都快把把面板抓破了。
她“嗚嗚”叫,同時拼命掙扎,試圖從鉗制中脫身。可這毫無用處,她看著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