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的。
夢裡面楊子溪似乎才十幾歲,在一個四面塗的慘白慘白的房間裡,傢俱除了床和書桌以外一無所有。
楊子溪先是照了照鏡子——鏡子裡是一張灰敗的屬於晏海清的臉,楊子溪卻不感覺奇怪。這張臉生氣全無,眼睛裡全是血絲,氣色也十分差,像是有一年沒有好好睡覺了。
書桌上方有個懸空釘在牆上的小書櫃,裡邊裝著幾本練習冊,楊子溪仔細看了看,發現是高一下半學期的。她甚至無聊到了抽出來看看會不會寫的地步,不過書桌上只有很粗的水彩筆,寫起來手感怪怪的。
有東西敲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楊子溪起身去看,發現是有小孩在扔石子兒。她開啟窗戶,卻看到林蔭小道上有兩個人緩行,似乎是在散步。
其中一個人抬起頭來,那張臉孔正是陸陽文的。
夢到這裡就醒了。
楊子溪醒來之後呼呼喘氣,夢裡面雖然只有自己——或者說晏海清?——一個人,氣氛卻格外壓抑,她現在都能感受到那種慌亂和不安。
是因為陸陽文麼?
可就算自己對被退婚這件事情再不甘心,也不至於夢到他的臉就驚悸得不行。
按照楊子溪的性格,應該是要跑下樓去揍他一頓。尤其是頂著這張臉,這張陸陽文趨之若鶩卻又頹廢至此的臉。那報復的感覺,槓槓的。
後來因為這個夢,楊子溪還專門問過爸爸,認不認識一個叫陸陽文的人。
她不記得上輩子是什麼時候遇到陸陽文的了,只知道是高中時透過楊永認識的。至於楊永是什麼時候認識陸陽文的,她就更不清楚了。
楊永思考了一下,反問:“你想讓我認識嗎?”問話很模糊,也虧得楊子溪已經二十五了,才能一下子分辨出這是在打探自己有沒有男朋友。
換句話說,還沒搭上線。
楊子溪翻了個白眼,說:“最好別認識。”
楊永也就沒有再問了。
開學之後楊子溪經常去找鍾梨玩耍,不管是午飯還是晚飯,統統要跟鍾梨一起吃。
高中女生的友情通常是透過膩在一起建立起來的,楊子溪跟鍾梨也是如此。要是上一世沒有做同桌,楊子溪也不確定她們會不會那麼親密。
她不想失去這段友情,因此在重生一世之後,尤其是培養感情的踏板已經不存在之後,她更是要主動去維護了。
每次一放學,楊子溪跑得比鬼都快,比老師還先出教室。有幾次常易想喊楊子溪吃飯,結果轉眼楊子溪人就不見了,搞得常易很鬱悶,愈加不給杜宇好臉色看。
奇怪的是,晏海清也是這樣,通常楊子溪前腳剛出教室,後腳就跟出個晏海清,跑得比她還快。雖然楊子溪不知道晏海清是為了什麼,總之她是為了拉鍾梨吃晚飯。
鍾梨她們班的老師喜歡拖堂,當年坐一起的時候不知道說了多少壞話,現在楊子溪卻要在外面等人順便隔岸觀火。
“同學們啊!高一上學期很重要啊!你們不好好學習以後上不了好大學,以後會後悔的啊!你們聽我一席話啊!”鍾梨她們班的班主任就是夏令營的班主任,這個苦口婆心的風格真是熟悉得……一言難盡,令人無比尷尬,楊子溪甚至覺得,沒有他可能大家都會考得更好。
楊子溪靠在欄杆上,沉默地在內心裡刷完所有彈幕。然後鍾梨就出來了。
鍾梨一出來就挽著她的手臂,說:“今天吃什麼!”
鍾梨後邊跟了一個個子小小的男生,他怯懦地瞥了楊子溪一眼,然後對鍾梨說:“你就是要跟她吃飯嗎……”
鍾梨看了他一眼,說:“是啊是啊,我才不給你帶!自己去買!”
這人便是石堯了。楊子溪看見這幅宅男模樣的石堯,異常自來熟,道:“要麼跟我們一起去吃?”
這人是鍾梨的未來忠犬、未來男友兼未來老公,對鍾梨不敢說一個不字,溺愛十足。當年三個人一起玩的時候,石堯為了討好鍾梨,總是毛遂自薦為兩個女生帶飯,如今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敢主動要求鍾梨帶飯了。
也許是因為長得矮小,石堯小兔子性格,這時候被嚇了一跳,在鍾梨的吹眉瞪眼下連連搖頭,說:“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鍾梨拉著楊子溪走了。
楊子溪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問:“剛剛那人是誰啊,他讓你幫忙帶飯嗎?”
鍾梨滿不在乎解釋道:“我同桌,一個男生跟女孩子一樣扭捏,煩都煩死了。”
楊子溪笑,說:“你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