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起居室裡的那個“陌生人”停頓了一下,語氣中終於帶上了一絲微微的苦澀:
“那個時候的我只是想,就算是恨我,就算……是變得面目全非也好,只要佐助能活下來,只要……他能活下來……”
“我以為那是對弟弟的愛和保護,可是看看現在這樣的佐助!沒有因為仇恨而扭曲,沒有因為復仇的重壓而變得再不是他自己,在藏馬你和哈迪斯桑兩個人的教養下,和我曾經所期待的那個佐助所差無幾的樣子……”
“果然,當初的我,是多麼無知而傲慢啊。”
——房間裡的“陌生人”輕聲說著,似乎是在微笑著,然而音調裡卻帶著一種讓人心頭髮酸的慶幸和欣然。
“所以,藏馬,真的……像現在這樣就好。”
“佐助就算不知道所謂的‘真相’也沒有關係。”
“就算……依然恨著我也沒有關係。”
“既然他不會再因為這憎恨而迷失自我,既然他能把持本心而不是為憎恨而想要變得更強,既然他還走在那些人所樂見他走上的道路上,那麼……”
“就讓他這樣一直走下去好了。”
“其餘的……都由我來承擔。”
“——!!!!!”
——鳴人眼尖地發現到,就在門裡面的“陌生人”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佐助的神情猛地一變!
原本僵硬的身體驟然放鬆後又很快緊繃起來,雙手死死握成拳狀垂在身側,黑髮的少年低低壓下了頭來,光線昏暗的走廊之中,鳴人完全看不清他此刻臉上帶著怎樣的表情……
“喂,佐助……”
他終於忍不住滿含擔憂地小聲呼喚。
然而這聲原本應該驚動房門裡的“陌生人”的輕喚,卻在下一秒被一聲更加巨大的響動所掩蓋。
鳴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佐助瞬間暴起,“砰”的一聲拉開起居室的房門,整個人暴露在房間裡所有人的視線中,那張向來缺少表情的俊俏臉蛋兒上,竟然不知從時候起已經佈滿了淚水……
“難道你現在這樣就不是無知和傲慢了?!”
直直迎視上房間裡那個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毫無防備之下露出了一臉愕然的,整整五年未曾得見一面的人那雙曾經總是溫柔含笑注視著自己的熟悉眼眸,佐助再也控制不住聲音中的哽咽。
“你憑什麼到現在還在獨斷專行地擅自決定什麼對我來說才是‘最好’?!”
“你有什麼權力替我決定我該不該知道真相?!”
“我的未來該是怎樣的又為什麼要由你來決定?!”
“我有自己的判斷力,無論我是五年前那個無能為力眼看著族人們一個個死去,弱小到恨不得殺掉自己的可憐蟲佐助,還是五年後這個可笑到儘管恨你恨得要死,但是躲在角落裡偷偷聽到一句你對我的認可和稱讚,也會白痴一樣不受控制地開心起來,依然任由你左右我情緒的‘被期許’的佐助,我都有自己的判斷!”
“我能自己決定想要什麼,而不是被你決定需要被給予什麼!”
“弱小是罪,可……傲慢亦然。”
“你根本……就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儘管你自以為已經懂了。”
“……鼬。”
——睽違五年之久,終於當面叫出這個名字。
不是“哥哥”,而是“鼬”。
佐助倔強地瞪大眼睛,儘管一張小臉兒上早已經淚水遍佈,此刻看起來是狼狽丟臉異常,但是在與鼬的視線交鋒中,他卻顯然是佔據了上風的那個。
“你不會想到,藏馬也不會讓你知道,你最不想讓我瞭解的‘真相’,在我從醫院裡醒來的當天晚上,就已經被藏馬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我知道——以一種再真實和清晰明瞭不過的方式。”
“雖然其中有些藏馬也不知道的情節當時還無從獲知,但是這五年的時間在有意無意的暗暗打探之下,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
“所以,別想再說些什麼來激怒或者矇蔽我,鼬。”
“你知道,我再也……不是當年的佐助了。”
少年輕聲說著,看向眼前長相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黑髮青年的眼神,清冽而深幽。
即使是從小將他照顧到大,有整整七年的時間是將大半的關注都傾瀉在他身上的鼬,這個瞬間也不由為弟弟所展現出的陌生光華而微微怔愣了一下。
久久,他才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卻不是回應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