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白沉默,半響他開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完顏宗峻真的死了?”
方應看摸了摸下巴,“被我震碎了五臟六腑難道還有活著的希望?!”
顏景白奇道:“你什麼時候震碎他的五臟六腑了?”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就沒那個時間。
“那個啊!”方應看答得漫不經心,“臨走那一腳,真氣透過馬腹直接把他踩死了!”
顏景白無語,內力什麼的,真氣什麼的,直接踩死什麼的,這萬惡的武俠世界!
還讓不讓正常人活了!
☆、軟肋
從崖底竄上來的風撩起冷血黑色的衣角和髮絲,那雙碧綠的眸子明明沒什麼波動,卻總讓人覺得彷彿他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下巴高高揚起,整個人顯得堅韌不拔,似乎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將他打垮,但他握劍的手卻攥得死緊,指節泛白,手背青筋直冒。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在崖邊站了很久,直到一名從龍衛迅速的出現在他身後。
那人拱手道:“冷大人,從龍衛四百二十九人都找到了,無生還者,也沒有官家和小侯爺的行蹤。”
冷血指尖一顫,啞聲問道:“福公公呢?”
“已死。”
冷血深吸一口氣,沿著地面明顯的拖痕走到了懸崖邊,幽綠的眼睛望著底下濃濃的白霧,他道:“崖底下呢?”
那人頓了頓,道:“派人下去過,只是崖底太深了,又陡峭,我們的人沒能下到最底下。”
聞言,冷血沒有猶豫的道:“我親自去。”
“大人,”那人試圖阻攔,“這很危險。”
可惜,冷血並不是個會聽人勸阻的人,他決定了的事很少有人能夠改變。
在腰間繫上繩索,他便沿著拖痕所在的地方跳下去了。
他的輕功很好,雖然比不上追命,但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頂尖了。此刻在陡峭的崖壁上騰挪縱躍,竟是說不出的靈巧。
忽然,他眼角餘光一閃,似乎捕捉到了一點亮芒。雙足連踢幾下,右手緊緊的攀住一塊稍稍突起的岩石,然後才定睛看去。
那是一段只有半截的劍刃,深深的釘在峭壁之中,看劍刃折斷處的痕跡,顯然是剛斷沒多久的。
冷血用帕子裹著手,然後將那截斷刃取出,小心的放在自己懷中,這才再次向下縱去。
只是身形騰挪間,似乎比剛剛更快了。
時間漸漸流逝,等他終於下到崖底的時候,就算他內力再深厚,也不禁有些體乏無力。但他卻並沒有坐下休息的意思,剛解開腰間的繩索就身形一閃,如一頭矯健的獵豹一般消失在原地。
冷血是六扇門的名捕之一,就算他現在做了皇帝的貼身護衛,卻也沒有忘掉他的本職工作,在荒無人煙的野外,找到人生存過的痕跡,對他而言還是輕而易舉的。
望著那一堆早已熄滅的篝火,幽綠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
他,究竟在哪裡!
就算他再不通朝堂之事,也知道皇帝失蹤是一件大事,是不能公之於眾的,所以在知道對方還活著的現在,他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召集人手尋找,甚至要避著官府。
他覺得很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心中隱隱作痛。那個狼一般孤獨,岩石一般堅硬的冷血,終究還是有了弱點。
一個他雖然一直不承認,不正視,卻在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在那裡的軟肋。
上了懸崖之後,他給神侯府去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兩個字:幫我!
雖短,卻重於千斤!
顏景白現在很苦逼,非常非常苦逼,因為他現在伺候的是一位大爺。
自從兩人攤牌之後,方應看算是徹底拋開了君君臣臣那一套,仗著自己有傷在身,指使起他來更是毫不客氣。
看在對方終歸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顏景白一直是能忍則忍的。但他不是聖人,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終於爆發了。
把撿來的柴禾往地上一扔,顏景白怒目而視:“你究竟想怎樣?!”
方應看睜著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有些委屈的說道:“我餓了。”
委屈?他竟然還敢委屈?!顏景白暴躁了: “餓了就吃東西,我綁了你的手了還是縫了你的嘴了,讓你沒法子進食了?!難道你還要我喂不成?!”
“可是,”方應看瞄了一眼那幾個乾癟癟的果子,一臉嫌惡的說道:“本侯不要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