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姜希峻,她怕窘—見了姜希婕當然可以解釋,見了姜希峻怎麼說,啊?說我答應你姐姐了,你今早不來你信不信我把偷偷親她一口?
這話當然她不敢說,只敢想,膽子不夠,竟然一溜煙跑進了對面的病房。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提要這種東西無論如何都是很吊胃口的吧?然而作者又要出去浪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來人的確是姜希峻,他來送飯的。老父的病房百般好,就是架不下另外一張床,只有一條不長不短怎麼睡都不很舒服的沙發。姜同憫務求簡樸,不管是廣東政府掏錢還是陳濟棠親自給,他都不樂意接受—且不論他這一趟都是來當不受歡迎的和平說客的—別讓任何人為他花錢,他是清廉的代表。於是乎姐弟二人若是要照顧他就比較困難,特別是通宵的時候。前夜姜希峻已經通宵一夜加上大半個半天,回住處去休息,換姜希婕來。老父摔斷的小腿足足斷成四截,姜同憫每晚睡不好,總是被疼痛折磨,沒完沒了的哼哼,翻身,再哼哼,再翻身。
姜希婕困死了,感覺一晚上淨幫老父翻身了。睡意朦朧間她聞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香氣,淡淡的白梔。以前聞的慣了,幾乎置身其中而不覺,現在許久沒有聞到了,這溫柔香氣反而像是一劑濃濃的純薄荷油倒進她的五臟六腑,她瞬間清醒,騰的坐起,反倒把姜希峻想了一跳。
“呵!姐!你這是要幹什麼!鯉魚打挺的!”姜希峻一邊小聲抗議,一邊把早餐放在桌上,“過來吃飯吧,吃完你就回去歇著吧,晚上再來換我。”可是姜希婕不為所動,一臉疑惑的四下打量。“找什麼呢?”“剛才,是不是有什麼人來了?”姜希峻歪了歪頭,眼珠一轉,“沒有啊,你做夢呢吧。”“沒有?”“沒有啊。”姜希婕站起來,像條丟了追蹤許久的的獵物的獵犬一樣憑空用力嗅了嗅,“那這一陣。。。”她本想說王霽月身上的味道,但是不行,“梔子花的味道是怎麼回事?”
姜希峻饒是配合,還聞了聞自己的袖口,“我可沒有啊,我身上要有也是早點攤的味道。你肯定是做夢了。快來吃飯。”姜希婕也就放棄,以為自己真是相思成痴—也是,來了廣州她總覺得離王霽月很近,還差她的一封沒寫的信,沒說的話,和幾欲衝破胸膛化為現實的去找王霽月的衝動糾合在一起,如八字不合五行相剋的體內真氣,日日夜夜的折磨她。
姜希峻把大肚粥碗從食盒裡拿出來遞給姜希婕,勸她好好吃個早餐就去休息,不動聲色的看了門口一眼。
呵。
王霽月饒是耳力好,聽見那頭吃早飯的聲音才悄悄地推開病房的門躡手躡腳的出來。照常理,她可以走到門口去跟姜希婕笑著問聲好,這樣就會毀了姜希婕端在手裡的那碗粥。她也可以一臉委屈和糾結的走到門口怯怯的問聲好,喚姜希婕一聲,這樣估計不至於太過驚嚇,斷不至於摔了那個碗,興許還能稍稍降低她倆碰面的尷尬程度。
但是王霽月畢竟是王霽月,她的美有好一部分就是來自於她靈魂裡矜持的內隱與活泛的外放的糾纏對峙。曾有西子捧心,今有她王霽月徘徊門口,就不敢進。
她走出病房一個箭步跳到了姜家病房的門外左側,靠著窗子。窗外是一棵四層樓高年紀不小的香樟,風一吹,四下安靜竟然能聽見樹葉沙沙的響。往日裡,王霽月覺得這樣的森林低語最是寧神靜氣,哪知現在竟是毫無作用,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幾乎震破耳膜。
不,她還沒有準備好。她不知道要對姜希婕說什麼,她甚至不能推測姜希婕現在到底怎麼樣想,更妄談能把握一旦見面之後到來的種種後果。原來在對待人與情感的不確定性這件事上,姜希婕當時也是鼓起了巨大勇氣的。
她王霽月自問從來不願做冒險之事。若無□□成的把握,她寧願畏縮不前。再加上這件東西萬一還不想要,那便是十頭牛也不能把她王大小姐拉上陣了。
此刻她心想大不了拖延到夏天回上海,浩蓬婚禮總是要見面的—若是那時給她發帖她反而不來,也就足可見得她對自己是了斷了那不該有的念頭的了。念及如此,給自己著懂啊藉口的王霽月反倒心意篤定了,跨步從病房門口逃也似的走了。唯獨有些不捨,餘光瞟了一眼正在吃飯的姜希婕,背影如此瘦削。
你要千萬保重,不論有沒有我。
當她身影匆匆一過,姜希婕卻好像感受到什麼時候,猛一回頭,可惜什麼也沒看見。那清晨的門口空落落的,寂寞的空氣都顯得稀薄。
“你看什麼呢,姐?”這次姜希峻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