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煙模樣雖說不怎麼出眾,但也是眉清目秀的,只是不知道怎麼眉弓上有道鮮紅的疤,便算是破了相。
紅疤,就是還沒死的疤,很不吉利的。
想著想著,莫循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要日日夜夜照顧他這麼個廢人,還真是辛苦她了。
此時劉玄走了進來,看見這幅場面,立刻過去抱住莫循,問:“怎麼了,心情不好?”
莫循幾乎是下意識抓住劉玄的衣襟將身體偎進他懷裡,只覺得貼近劉玄能讓他心緒平靜,但又馬上反應過來,淡淡道:“不勞陛下費心。”同時想要推開劉玄。
但劉玄緊緊摟著他不放,儘管莫循現在又恢復到了那副冷淡的樣子,但看上去卻更像一個鬧彆扭的小孩子。劉玄的手環著莫循清瘦的腰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摸了摸莫循被太陽曬得微微有些發熱的頭髮,寵溺地笑道:“好啦好啦,諾琊別生氣了,都是朕的錯,是朕惹諾琊生氣的好不好?諾琊想要朕怎麼補償?”
莫循掙了幾下,沒掙開,沉默地坐在劉玄懷裡,半垂下眼簾遮住大部分眼珠,只有一點點在濃黑的睫毛下閃著細碎的光,卻不知道在看著哪裡。
無端地森寒起來。
夏天的太陽還是很盛的,沒多久,劉玄就抱著莫循進了內室。蘭燼已經重新沏了茶過來,劉玄端起來,遞到莫循唇邊,問:“喝嗎?”
莫循稍稍攏眉看著那青碧澄澈的茶水,白瓷杯底纖細的茶葉形如針尖,身披白毫,莫循對鑑賞茶葉方面也算有些心得,看得出是上好銀針。又低頭聞了聞,清香撲鼻,莫循稍微停頓了一下,道:“不用了。”
劉玄點點頭,放下茶盞,轉而抬手去拆了莫循的發冠,滿頭烏髮頓時如流水般傾瀉下來。
莫循習慣於把生活細節處理得一絲不苟,可是頭髮束緊了頭皮往往會刺痛,劉玄把手指探進他髮間為他輕柔地按摩著。莫循的臉色慢慢變得更和緩了,閉上眼睛,把頭靠在了劉玄肩上。
一下午劉玄都陪在莫循身邊,但莫循不知怎麼的,整整一下午滴水未進,也不吃東西,臉色白慘慘的,劉玄不住地勸也沒用。
而與此同時,只有莫循一個人感覺得到,心裡那股煩躁又升騰起來了,連劉玄在旁邊也壓不下去。就像是有人不斷拿刀在旁邊割石頭,不劇烈,就是煩得沒法,讓莫循有種想摔東西想罵人的衝動。
漸漸地,莫循覺得頭疼,以下一下,彷彿有針在大腦裡戳,他覺得全身都在渴求期待著什麼東西,一種他不知道,卻直覺可以驅除一切煩惱,讓人生起無限歡愉的東西。這種渴望如此劇烈,讓他忍不住開始輕輕顫抖,喉嚨裡發出不自知的咯咯聲,意識也開始混亂,劉玄關切的臉在他眼裡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而大腦裡的疼痛卻越來越劇烈。
莫循的手緊緊攥著袖口,指尖因為用力過大而一片蒼白,眼睛半睜著,卻是慢慢沒了焦距,突然,他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微的咔,旋即就閉目沒了知覺,只是身子仍在兀自顫抖。
劉玄把他緊緊摟在懷裡,眸裡有痛苦一閃而過,端起一邊的茶盞含了一口,然後嘴對嘴給莫循哺度過去。一盞茶喂完,莫循已經安穩下來,但臉上卻浮現出了不正常的紅暈,劉玄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低聲喚道:“諾琊……”
閉上眼,眼角有一點微弱的光亮,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衛無忌眼睜睜看著劉玄先自己一步進了來儀宮,只能懊惱地一錘身邊的樹,轉身出宮。
回府裡,石辭煙正在等他訊息,衛無忌雖然討厭她,但也知道這種時候什麼也隱瞞不得,當下把事情細細說了。石辭煙垂著眼,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半晌才抬眼看衛無忌道:“你在京城中,能鬧起多大的亂子?”
衛無忌猶豫了一下。
如果僅僅是他一個人參與,那他肯定毫無二話,但聽石辭煙的意思是要牽扯到他手下將士甚至衛家了。劉玄性情乖戾,衛無忌倒是一跑了之亡命天涯也沒什麼,他舅舅姨母就要跟著他一道遭罪?那些普通士兵又怎麼辦?
石辭煙怕是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勉強,冷淡道:“若衛將軍為難便算了,只是請衛將軍將皇宮內的情況詳細告訴辭煙,其餘事情,辭煙來安排。”
衛無忌有些惱火,石辭煙這是明明白白蔑視的態度,他忍不住道:“你又能做什麼?我衛無忌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要救莫循出來還是可以的,你就老實看著吧。”
誰知道話音才落石辭煙突然動了,衛無忌猝不及防,被她狠狠掀在地上。自從莫循失蹤以來石辭煙就一直都處於焦躁和煩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