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自己看到張蘊兮了呢,那天在會館怎麼就沒發現…”林森柏撓頭,覺得自己當天肯定是被那門崗氣得有些暈,“你該不會是想借工作之利,近水樓臺先得月吧?”這絕對是有可能的,依著師燁裳性子的話。
林森柏沒見過張蘊兮幾面,確切地說,是她還沒來得及見張蘊兮幾面,張蘊兮就匆匆辭世了,但她記得張蘊兮也是長了副典型都市美女的模樣,只不過由於家世淵源,整個人看起來比汪顧從容優雅得多。
師燁裳瞥她一眼,淡淡道,“你猜她和汪顧什麼關係?”
“表姐妹?”
師燁裳搖頭。
“姨甥?”
師燁裳搖頭。
“姑侄?”
師燁裳還是搖頭。
林森柏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關乎血緣的關係了,於是隨口胡謅一句:“母女?”雖然知道不可能…
沒想到,師燁裳竟在這時開口了:“親的。”
“哈?!”林森柏大驚失措,身子直直向旁斜去,“你不是說張蘊兮三十五?”她用力託著下巴,以防它真的掉下來。
汪顧怎麼也有二十好幾了吧?
林森柏回想當初見到張蘊兮時,張蘊兮確實像是三十五歲的樣子,成熟幹練,韻味幽然,舉手投足都是風情萬種的美好,“該不是我記錯了,你說的是你十六歲和她在一起時她三十五?”
師燁裳看著她,半不解半挑釁地點了點頭。
“你忘了你第一次見她是在她四十三歲的生日宴會上?”
林森柏一躍而起,誇張地抖著手去指師燁裳的鼻子,“COW!那你還真是衝汪顧來的啊?太不道義了你!”
“沒,是文舊顏讓我來幫忙重組國代,後來因為要挑選新任副總經理,翻職員履歷時才發現她的生日和父母姓名都是蘊兮曾經提到過的,呵,真比被隕石砸到頭還巧…”師燁裳揉著鼻樑,搖了搖手裡的雪茄,怕它自行熄滅,“別把我想成那種勾完人家老孃,連女兒也不放過的混蛋,我還沒壞成那樣。”
文家與張家是世交,張蘊兮曾經毫不避諱地將她介紹給文舊顏認識,後來由於各種聚會逐漸變得熟稔,也慢慢從文舊顏口中得知了張蘊兮不願親口告之的一些過往。
張蘊兮出身豪門,表面大家閨秀,周到圓滑,背地其實是個貪鮮的性子。十五歲早戀,十六歲初嘗禁果,十九歲時生下一個不可能被張家接受的孩子。張家為了遮醜,果斷地將她軟禁在海景別墅,將她的小男友硬送出國去,並把孩子當作棄嬰處置,送到福利院。後來,張蘊兮派人查到孩子半歲不足便被一家汪姓青年夫婦收養,卻一直礙著家裡的壓力難有動作。再後來,只為報復張家所作所為的張蘊兮堅持不婚,當了六年單身貴族,又過了八年極盡糜亂之能事的生活,直到在某酒店裡遇見一個翹家有癮,面色清冷,甩手一疊大鈔卻對著自己點的三隻黃酒醉蟹乾瞪眼的十四歲女孩,她才算重新回到了正常日程裡,開始一點點掌起家族生意,憑藉特殊的身份,在普通文員的職位上迅速籠絡人心,兩年內眾推眾攘地坐上行政第二把交椅,其後不遺餘力地排擠父兄,很快將整個張家財權攏在手中,只因那個十四歲的女孩對她說,“你,還沒資格替我剝蟹。”
初見之後兩年半,時年三十五的張蘊兮幼稚到一定地步地將整個張氏的車子堵在那女孩學校門口,把一摞米國米洲銀行的定額本票囂張地伸到女孩面前,指望能一仗翻身,沒想,那女孩冷哼一聲,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側過她,冷聲冷氣地說了聲“無聊”,又說了一組數字,蹬起腳踏車揚長而去。一個月後,她透過那組電話號碼,日襲夜襲,終於軟化了那個不會剝螃蟹的女孩,從此開始了一場長達八年,給了她無窮樂趣的戀愛。
後來她才知道,當時那個十四歲的女孩,只不過是酒醉,把她當成了自己那個一世也不想見到的後媽而已。
文舊顏只能說到這裡,因為之後的,不用她去說,師燁裳可以想見。
二零零一年。
教師節第二天,米國NY,天氣半陰半晴,張蘊兮在某摩天大樓的八十層,當時尚未於國內更名為米國銀行的米國米州銀行不對外開放的小廳裡喝著業務執事泡的早紅茶,等著預備置換給女孩當生日禮物的業務憑據。突聞轟隆一聲巨響,椅下搖晃得坐不住人。側耳靜聽十幾秒,她掏出電話,撥通了師燁裳的手機,雲淡風輕地聊著準備送給她的禮物和手邊的紅茶,“茶不錯啊,印度特級貨色。想我嗎?”
“啊…啊哼,永遠都不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