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逍像一個孩子般的低聲嚶嚀,臥在素貞懷裡無聲的啜泣,半晌後終於沉沉睡去。
夕陽下的大地都灑滿了金黃,柔和,高貴,美麗。
素貞執起手中的玉笛,悠揚的旋律緩緩流出,吸引著院中的差役和院外的人們駐足傾聽,落日下他們的駙馬爺真的像足了一個仙人,俊逸而不染絲毫的塵雜。
作者有話要說: 紹民和老人家之間的這段對話,是點明卷六的題目“斜正”,兵法上說:率先出徵,必須遵循一定的法則。不按法則辦事,雖善也無異於惡,故無論善惡,結局都不會好。紹民是一個正直而有原則的人,但絕不是一個死腦筋迂腐的書生,個人認為“正直而不狡詐”便是對她為官態度的一個很好的詮釋。
☆、卷六 斜正(三十八)
夜幕依然如期降臨妙州府衙,素貞叫醒了自己懷中熟睡的成逍,一起向牢獄之地行去。
白天菊妃秘密來求過自己,她放下一個貴妃的尊嚴,只以一個女人的身份來求自己,求自己給她個機會親自送東方侯上路。
素貞答應了,東方侯是為了她才獨自擔下了所有的罪名,避免了更大的牽連,如今她想親自送送東方侯,自己會幫她安排。
可素貞在意的是菊妃究竟是為什麼會想到找上身為敵人的自己?菊妃的解釋是因為自己是個好人,好人會被愛感動,不會把一切告訴老皇帝,還會幫她達成最後的心願。
好人,素貞自嘲,帽子都已經被扣上了,這個好人自己不當都不行。在假皇宮四圍佈置了裡外幾層的欽差衛隊,又親自和成逍、劉倩、張紹民分別把守一隅,只為了能讓活著的人和將死的人都少些遺憾。
連夜讓成逍親自秘密送菊妃上了回京的官路,安排了欽差衛隊為東方侯收斂遺體,至此,這件謀反大案的三位主犯東方侯、王公公和慕青衫都已歸為塵土。
剩下的掃尾工作陸續進行了幾天,其間張紹民來向素貞道過歉,素貞本也沒怪他些什麼,審理自己是他巡按御史的職責所在,用刑一事也是自己所求,張紹民的確是個圓滑的政客,但這並不妨礙他做一個好官。
在政治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本持著一份文人的傲骨而不向現實低頭的,她“馮紹民”是天子愛婿,可張紹民什麼都不是。
天子愛婿,素貞輕嘆,如今公主都已離開,自己不過是個空頭駙馬而已了。
張紹民並未迅速離去,欲言又止的逗留在素貞這裡,素貞知道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自己心中緣何泛起了一絲介意,只能苦笑著對張紹民說,“有一劍飄紅照顧,公主今後應該很幸福,不需要你我再掛念了。”
張紹民訝然了一瞬,神色明顯黯了下來,向素貞告辭離去。
離開妙州的前一晚,素貞獨自打點行裝,卻看到了成逍的玉笛還在躺在自己案頭,便拿起它去尋成逍,畢竟還有些話需要同他交待。
成逍哪也沒去,在房間裡就著昏暗的燭光正在讀書,素貞抬手叩門,房門卻直接順勢滑開了,“成逍,沒睡吧?”
“嗯,姐,進來吧,門沒栓。”
素貞進屋在成逍對面的椅子上隨意坐下,把手中玉笛遞給成逍,“放在我那裡好幾天了,怎麼不想著尋我要?”
成逍放下手中的書本,笑著接過玉笛,“這玉笛是那個人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放在姐那裡也一樣,我知道姐你一定會好好對它的。”
素貞寵溺的颳了一下成逍的鼻子,“就你什麼都知道!你喜歡吹笛,還是放在你身上比較合適,只是無事還是少吹的好,留意你的身體。”
“我當然什麼都知道,我還知道姐你來找我是想讓玉隱宮的人去查鄜州的事。”
“不錯,妙州假皇宮建的惟妙惟肖,東方侯的反心昭然若揭,可問題在於,他用來造反的兵在哪裡?即便是對政治再幼稚的人,也應該知道軍隊之於謀反的重要性,東方侯長在宮廷,不會不明白這些道理。”
“的確,如果這支軍隊真的存在,未來恐怕會成為對朝廷巨大的威脅。但是,姐,你真的不打算離開朝廷,就此過上隱居避世的逍遙生活麼?這可能是你和李兆廷最後的機會了,現在走,一切還來得及。”
素貞蹙眉,眼眸中透出執著和堅定,“換作是你,會任由我在朝堂上廝殺而袖手旁觀麼?”
成逍閉了瞬眼,復又睜開,深吸了一口氣,才向素貞問道,“馮伯父留下的那塊黑玉令牌還在麼?”
“在。”素貞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那小塊清涼的黑玉,藉著昏暗的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