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便久留,換了衣裳就要去宮裡頭赴宴,看到賈璉,也就客套地笑笑:“璉兒來了。巧的很,回去告訴你二叔,他的事兒大約是能成了。”
這可是個天大的喜事,雖說兩家分了家,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賈政得了肥差,賈璉在京裡頭行走、做事也能多幾分底氣,聽了這話忙連聲道謝。王子騰笑道:“你家裡一個貴妃姐姐,一個帝姬表妹,都是貴人,還用得著謝我?”他們這些人為了這個糧道的差事絞盡了腦汁,卻也比不上齊王笑嘻嘻的一句:“這不是林家皇妹的舅舅?”
燕王最小,卻要早早地前往封地,而秦王在戶部幹得風生水起,卓然兄弟之上,卻要放下這些成績去刑部從頭開始。這其中的道理,有人懂了裝不懂,有人不懂裝懂,但無論如何,對於齊王來說,卻是最好的機會。只是秦王也不是吃素的,兩個側妃的來頭身份都大有學問,算是扳回一城。
“過了年,就見不到七弟了。”水浮說得意味深長,“靖遠侯的妹妹今天也來宮裡了,在後頭陪母后說話呢。”
水溶側過頭來,下顎的弧度有些透明:“秦王,今日朝會,齊王稱呼那林姑娘做‘皇妹’的。”
水浮笑了起來。
水溶嘆了一口氣:“你捨不得弟弟,也要將心比心才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世道本就是這樣。”他輕聲說,“若遇刺的不是那一位,換了別的隨便誰,只怕――”到底沒說完。
光天化日之下派人行刺朝廷命官,還是在天子腳下,這換了誰都得說,是自己找死,尤其燕王還是個皇子,叫看他不順眼的一折子奏上去,那就是個圖謀不軌,連叫他辯白的機會一般都不大會給。只是這回遇刺的是靖遠侯,本來對他身世的猜測就甚囂塵上,若真的為了他處置了一朝皇子,只怕對他忌憚的人就更多了。皇上這不聲張的舉動,看著像是為了保燕王,到頭來,保的還是林沫。
水浮道:“你告訴了我,若是反而叫我更恨他了,可怎麼辦。”
“那你也該聽見京裡頭的另一樁流言才是。”
這是御花園裡頭極幽靜的一處臨水的百花廊,牆上三步一畫,俱是栩栩如生的仕女畫。今夜月色又好,美人美景,端的是如水若華。水浮訝然地停下步子,打量著水溶,隔了半晌才道:“小皇叔從前不是不理會這些無稽之談?”
話音未落,便聽到稀稀落落的步伐往這頭來,兩人極其默契地閉口不談,只見林沫正往這頭走來。他個兒挺拔,身量卻又瘦削,雖然穿著厚實,卻依舊顯得長身玉立,步伐輕快,說不出的賞心悅目,只覺得一舉一動該叫人畫下來,貼在這牆上與眾美共舞才是。
“王爺。”他走近了,才一揖到底,也不說是給哪個王爺行的禮,“殿下,曹尚書說要給您敬酒呢。”
他言笑晏晏,水浮如夢初醒。
而水溶立在一邊看著,卻見他行完禮直起身子時候衝自己扯開了個五分戲謔五分天真的笑意來,不覺盪漾了。這人何其尊貴,何其聰穎,又何其清骨錚然,終究是他的了。
水浮默默看了會兒,道:“該我敬曹大人同靖遠侯呢。”又說,“咱們離席也久了,叫父皇看到了,該說我們不識禮數了。走罷。”
水溶對他的心思,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是知曉的。只是別人家好男風,也不過養些小倌戲子在院子裡,水溶倒好,膽敢把心思打到他頭上了。初察覺時,他心裡是不無怒意的。好在水溶也沒明說,更沒什麼齷齪逾越之舉,他也就將裝作不知道,有事還善加利用,畢竟,北靜王府佇立京師近百年,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今,他緊走幾步,感覺到身後兩個人並肩同行,身影在銀沙月光下漸漸疊在一處,也不知究竟是失落多一分,還是放心多一分,又或許,驚疑、恐慌……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該說什麼。
只能想,這二人,俱是爵位、官職在身,何其膽大妄為,又何其不懼他人目光,行這等驚世駭俗之舉。
水溶心裡高興,話不免多了幾句:“你妹妹在後宮,你不擔心?”
“她嫂子教姑娘,還有幾分本事。”林沫悠閒地踱步,漸漸拉開同水浮的距離,好在離開了這廊子,秦王府的小太監就立刻找到了自家主子,跟著服侍去了,他於是順理成章地帶著水溶在後頭慢悠悠地走著。
黛玉的禮數規矩確實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難得進宮,倒也沒見怯場,猜字謎、行酒令也是文思敏捷,對答如流,倒也沒搶景宜公主的風頭――這位公主年歲也長了,又即將出嫁,今日之宴,她是絕對的主角。把皇后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