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裡確實沒有長輩教導這些,少不得我做哥哥的扯下這個臉皮子——女孩子,會做人,會做事,比會說話要有用的多。”林沫想起什麼一樣地笑起來,“那個榮國府的璉二嫂子,一張嘴不知道多凌厲,可是分不清黑白,要不是懸崖勒馬,以後還不定怎麼樣呢。”
黛玉暗暗心驚,想起自己初入榮國府時,鳳姐那樣出挑的言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哥哥說的有理,好在鳳姐姐已經懂了。”
“她若是不懂,才費事呢!你想想,她的丈夫是將來的一家之主——雖然老太太大概更喜歡另一個孫子,將來有了兒子,那也是要襲爵的,她作為妻子母親,若還是那般地唯利是圖,為著幾千輛銀子的事兒置國法人情皆不顧,她教養出來的孩子,能得好麼!”林沫顧及著賈母是黛玉的外祖母,也是教養過她的,沒拎出來說,只道,“一飲一啄,就如同你如今行事謹慎一樣,為何?為的是林家的名聲?為何你要維護林家的名聲?因為父親生你養你,骨肉之情比天還重。這便是知恩圖報。而倘若我得了個妹妹,享受著父親留給他的榮華富貴,卻不把父親的恩情放在心上,我定然是不如待你一樣待她的。”
黛玉知道他暗有所指,心裡明白哥哥是對寶玉這樣的紈絝子弟不滿,但是寶玉做的也委實叫人心寒,她原先看不分明,覺得寶玉對賈母、王夫人都是恭順有加的,如今想起來,寶玉卻是對賈政恐懼為多,敬愛不夠,甚至叫姐妹們替他抄書矇騙父親……當時只覺得是小孩兒的機靈,可是現在看來,卻大大地不是。
“娶妻當娶賢。”林沫看著黛玉漲紅的兩腮,忍不住笑道,“我也不怕妹妹笑話,我同孔家的姑娘定親,伯母嬸孃們看的並不是和惠大長公主的,而是孔家的門第,這姑娘又是嫡女,教養是不差的。若真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道我們為什麼可了勁地要去尋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為什麼許多人家庶子不叫姨娘養叫嫡母養?因為姨娘多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奴才,庶子也是兒子,為了叫兒子上進,家門有望,讓嫡母去教養,見解自然不同。”
黛玉見哥哥漸漸把話引到了相夫教子一處去,不禁臉色發燙,連耳根子都泛紅了,可是聽著他漸漸地說著,便也覺得痴了。
“我小的時候,也是長在婦人之手,師孃教我念三字經,禮義廉恥這四個字,不能忘記。伯母曾說,百善孝為先,一個人孝順,不是為了叫別人誇他孝順,而是對於生他養他的人的感恩。名聲重要,可是做出來的名聲沒有意思。”他笑道,“也是師孃告訴我,三才是天地人。何為善,何為惡,這些,母親小時候可曾告訴妹妹?”
黛玉臉色泛紅,雙眼中幾乎要滾下淚來。
“老管家曾經呈上來過父母親的遺物,我在母親的家書中曾看到,大舅舅強納民女,母親去了信斥責——這便是善。我想,薛家人的事兒是母親去得早不曾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定不會叫你同那個殺人犯的妹妹在一起吃住的。”林沫冷笑,“此事雖是薛家小子一人所為,然而他們家人的做派著實叫人寒心,那姓薛的來我們家說道後悔那日裡殺人,不是悔的自己抹殺了一條人命,只是說那人命賤,居然敢擋自己妹妹的青雲路而已!那薛姑娘可有母親半點的風範,去說自己哥哥兩句?日後莫要同那姓薛的稱什麼姐姐妹妹的,她不配!”
黛玉被鎮住了,好半天才咬唇道:“哥哥說的是。”
“比他們尊貴了不知道多少的皇家,哪個娘娘公主的虐死了下人都要被御史言官口誅筆伐的,他們真當自己是什麼呢。沒覺得他們怎麼樣,口頭罵幾句,還是盡心盡力地替他逃脫該有的懲罰的人,即便每天都要讀很多遍的佛經說自己又正經又慈愛,就真的是好人麼?”林沫問道。
黛玉語氣中已經帶了些許堅定:“不是。”
“你很好。”林沫笑道,“不愧是咱們家的姑娘。我們可以來看《呂氏春秋》了。”
人之初,性本善。
林沫心想,這真是一件好事情啊,姓賈的再也不要指著我妹妹心軟來給我們家添麻煩了。以後妹妹就算嫁出去那個現在還沒影的妹夫也不用煩那麼些個糟心的親戚,
下手的少女一身青衫,帶著素淨的青玉銀簪子,眉尖若蹙,眼角略略上揚,執筆的手柔弱卻豎的筆直。
林沫安心地靠在椅背上。
人要知道感恩。別人把爵位留給自己,自己當然也要好好地對待人家的閨女。不光要護她周全,還要讓她自己也立起來。雖然那個鳳姐行事他瞧不上,但對待下人時候那通身的氣派卻也叫他嘆過。妹妹也不能一輩子活在自己的庇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