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刑部了。”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一年的賬填補上都難,何況這些地方官當了十幾年的地頭蛇?只怕傾家蕩產也湊不上零頭。
水溶起了身,長身玉立,水色的外衫上滾著銀線繡的雲邊,說不出的好看:“各位,小王話說到這份上了,也算得上是對得起咱們這麼些年的交情,該怎麼做,你們自己回去琢磨琢磨。或者呢,給你們家大人呢去封信,我也不要你們立時給我答覆,反正皇上的意思,是要留你們在京裡頭過年的,咱們慢慢來。不急。”
他匆匆地送了客,來到後堂,林沫坐在輪椅上,已經無聊得開始撕他桌上的盆景葉子玩。水溶忙走了上去,把寶貝盆景護了下來:“這是幹嘛呢,又沒人惹你,拿我的寶貝出氣做什麼?”
“說完了?”林沫舒舒服服地在輪椅上找了個位子靠著,一手撐頭,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幫老狐狸,什麼都不肯說是不是?”
再狐狸能有你狐狸?水溶在心裡說了一句,道:“你明知道他們什麼都不肯說,還要我白請這麼多茶?”
林沫點了點頭:“請你給他們施施壓罷了。這麼多人來,便是有心要投靠的,也不會當出頭鳥。他們精著呢,這一回,不過是告訴他們,別想多餘的心思。”
“一個個地都不認,我們也沒轍吧。”
“誰說沒轍?”林沫笑笑,“六部會審,怎麼會沒轍。”
水溶嚇了一跳:“六部會審?”
“他們不是喜歡託關係嗎?我乾脆讓他們託個痛快,就讓他們送禮的人審他們,你覺得好玩麼?”
水溶被他的黑心腸嚇了一大跳。
朝中黨派紛爭由來已久,便是他這麼個牆頭草一樣的人物,也有喜歡的和避之不及的。而這麼多地方官,後頭的背景自然都不同,六部會審……就是要他們自己咬自己啊。倒是有一點要注意:“若是他們連成一氣怎麼辦?”
“你說呢?”
不會,已經成了氣候的人,只會互相猜疑,哪裡能想得到連成一氣?便是達成了共識,也一定是相互防著,甚至暗地裡使點絆子。更何況……
“這麼大的場面,皇上當然會派人來,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天使面前給那些明顯出了簍子的賬本掃尾巴?我本來以為這事情難辦得很,誰知道忠順王自己作死了,那還真是天助我也。這些賬本子,一本比一本的漏洞多,不把他們扳倒了,我簡直對不起他們的愚蠢。”
水溶無奈道:“就你火眼金睛,能瞧得出來那些漏洞。我前幾天看賬看得頭暈眼花,什麼都瞧不出來,回來倒頭就睡,把我母妃給嚇個半死。”
林沫挑了挑眉毛:“你沒用,難不成是我害的?”
水溶沉下臉來:“我沒用?我替你風裡來雨裡去的得罪了多少人,換來這句我沒用,你良心給狗吃了?”
林沫“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二弟妹同二弟吵架的時候,也老這麼跟他說話,北靜王,你如今混到跟一個女人說一樣的話了。”
水溶臉一紅:“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林沫道,“就是看你好玩。”
“玩我可更沒意思了。”水溶提醒他,“到時候我甩不掉,你能怎麼樣?你的名聲,你不是最在乎麼?”
林沫皺著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看的水溶心裡直發毛:“你在想什麼?”
“看你有幾分真心。”林沫特地壓低了聲音,配著他眯起眼睛的表情,說不出的狡黠,簡直再像狐狸不過。
水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心裡說不出地後怕,有些忐忑地強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林沫換了隻手撐腦袋,“玩玩你罷了。”
明明自己站著,簡直是居高臨下地在看林沫,可是無論怎麼樣,都覺得懼怕。他是北靜王,這京裡說得上話數得著人,可是回回對著林沫,都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
這人說話帶刀子,心是黑的血是冷的,腦袋是硬的。
不過這種時候,還得鼓起勇氣回他一句:“好玩嗎?”
林沫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呢?”
水溶嘴硬道:“這樣可沒什麼意思。”
“對你來說當然沒意思,可是對我來說,反正不過是玩玩。”林沫偏過頭去,挺認真地看他,“你看,我這個人就是這麼樣,死也不肯吃虧的,誰跟我動真心,最後都不好過,你倒不如試試水汲,那人雖然蠢了點,臉還能看不是?”
水溶冷笑了一聲:“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