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再在遊樂場的長凳上盤起腳,坐在炕頭上一樣輕鬆自在,心中有一種釋然的輕鬆。
丹丹笑著說她終於可以坦白承認她的疲憊,這份坦誠未嘗不是一種放過。
之前的一年,她將自己逼得太緊,總感覺肩頭心上都壓著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直不起腰鬆不開勁,整個人從心底變得苦大仇深。經歷了這種種之後,安再覺得一切不過如此,反倒覺得無所謂了。
人的一生就是從生到死,職業生涯也不過是從顛峰到退役。
那一天終究會到來。
可是沒有人因為終有一死就每日鬱鬱寡歡,她又為什麼要為必將到來的離開惶恐不安呢?
她的夢想,她的職業生涯不該被自己禁錮上那麼沉重的枷鎖,既然一切都是賺來的,那何不輕鬆一點兒面對。
冠軍,成績,歡呼,榮耀,這些都是安再的執念,也許有些時候,放下“我執”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不是無敵的,也不是鬥士,從打職業開始的每一天都清晰的發現一件事——自己是個垃圾。為了不讓自己在垃圾堆裡腐爛,所以拼命掙扎。我很累,但是累並快樂了。夠了。”
“就這麼悟了?”丹丹問。
“嗯!”安再點頭:
“悟了!大徹大悟!現在也許還不算晚。《變形金剛》的電影裡,男女主第一次發現大黃蜂秘密的時候,男主問女主說‘50年後,你會為了當年自己沒有上那輛車後悔麼?’同樣的問題自問,能拼一把的時候上了那輛車,所以我不後悔。在精力充沛的18歲能夠橫衝直撞把自己搞到筋疲力盡,明白失敗是什麼,然後爬起來,繼續向著失敗衝刺,挺好的。人生嘛,就是苦盡甘來,甘盡苦來。所以...成績,不重要了。有沒有下一個賽季,也不重要了。”
對於一切都無所謂了的安再只想享受剩下的24個小時,不留遺憾。至於結果,至於未來,待到必須面對的時候再去想吧,很多事情強求不得。
安再的話聽起來有些喪氣,但丹丹覺得,這恰恰是一種平和。看淡結果,也是件好事。
“所以接下來的世界賽?”
“全力以赴。”
“很好。”
安再說她會全力以赴,就不需要懷疑她的鬥志受到影響,夠了。
丹丹看著遠處的安一、季滄海和楚辭,心中盤算如何開啟下一個話題。
季滄海在數米開外的地方心不在焉地聽著安一鬼扯,舉起太陽鏡看似是想擦擦霧氣,卻暗暗對準了安再丹丹所坐的角度,藉著墨鏡的反光暗中觀察。
這小舉動被安一看破,心中好笑。
“別看崽子了,看看崽子她哥吧!”
季滄海被戳破,尷尬地放下太陽鏡,插到領口。
安一繼續吊兒郎當:“她們那邊在談心,不如我們三個也來談談心啊~~”
季滄海楚辭同時一愣,談心?他們三個人隨便揪出兩個來或許都有可聊的內容,但三個人?談什麼?
安一揣著手歪嘴一笑:
“我呢,虛長你們幾歲,你們在想什麼,當我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