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中只剩下安再一人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半。夏季晝長夜短,可今天的夜未免有些太短了,不過是打了幾盤RANK,發了一會兒呆,還沒上床,天空已呈亮色。
安再坐在空蕩蕩的訓練室,關了燈,整個房間中只有電腦熒屏閃爍著微亮的光。揉揉眼睛,摳摳鼻子,坐在電競椅上一圈又一圈地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不想離開訓練室而已。
這是首發AD的位置,她用了半年的時間坐到這裡,就像個宣示主權的小動物,從桌子到椅子都留下了自己的氣味。
“夜裡歡?”
寂靜的空間裡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聲音低沉氤氳,帶著軟軟的床氣,倒是顯得周圍愈加空寂。
安再繼續像個離心機一樣在椅子上轉圈圈,張開雙臂假裝自己在飛。
“沒睡?醒了?”許是困了,安再的聲音也有些暗啞。
季滄海沒有開燈,就著昏暗的電腦光亮走到安再身後,腳尖輕點逼停了一直在旋轉的安再。
“在樓上看比賽,本來想睡了,但是總覺得有人在樓下呼喚我。”
“呼喚你?見鬼啊~~~”安再自己說得自己有點兒冷,天還沒大亮,這個時候鬼氣還沒散盡呢吧。
“是啊~有個小鬼。”
季滄海坐到機位前,熬夜帶來的疲憊感讓他忍不住隨著動作發出一聲呻吟。
“白天的事情讓你睡不著了?”
“或許吧,不知道。”安再心很靜,只是不想睡覺,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一種煩躁還是一種亢奮。
“簡豪和揚若什麼都沒和你說麼?”
“沒有。”
安再深深嘆了口氣,黑暗、沉靜、睏倦的時候適合傾訴。
“其實...其實要說對我的心態完全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自己突然多了一個輪換替補,更在意自己的狀態是不是真的不太好。再或者...是簡豪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也許會影響到我的登場,所以他才會這麼急切地找來一個人留後路。”
安再不傻,即便簡豪什麼都沒說,但她仍然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出一絲邏輯。很多事情,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那個即便再不真實,也只能是真相。
“那麼,你知道什麼事情會影響到你登場麼?”
黑暗中,季滄海的眸子反射著僅有的微光,卻顯得格外明亮,像兩道X光射線直直盯著安再,想要把她看穿。
“。。。。”
安再不答,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有啊,當然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完全可能讓她從此再也無法登場,甚至直接結束職業生涯。
“你知道的,是不是?”季滄海從安再的沉默中察覺到了什麼,崽子只是看著迷糊,實則通透得很,對自己身上有沒有雷,不可能一無所知。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如果是大勢所趨,我們都沒有辦法。”
“即便你知道自己的麻煩是什麼,也不會告訴我是麼?就像上次的那件事一樣。”季滄海目光灼灼,相處的時間越長,崽子身上的謎團越多,他理不清,猜不透,最讓人煩躁的是,崽子絕不會主動告訴他。
安再的嘴唇突然有點發幹。
“我只能告訴你,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身上有很多東西是我沒辦法左右的。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所以,必須在僅有的時間裡拿到成績。很多很多的成績。”
“僅有的時間?”季滄海從含混中抓到了重點,深刨不放:“為什麼是僅有的時間?”
“時間對大家來說都是有限的呀,有什麼問題?”論打太極,安再可是一把好手。
“呵呵...是麼?可是好像我們都不會算著時間過日子。”
“有時候算一算時間也挺好,就會發現即便打上三、四年職業,能登場的正式比賽也不過幾百場。一對組合,共同征戰二百多場就能破紀錄,一個職業選手,贏下四百多場比賽就能榜上有名。我們每天訓練十四個小時,打成千上萬把遊戲,最後有決定性不過就那麼幾場罷了。”
“重要的比賽,贏一場就夠了。”
“對呀~~如果那場重要的比賽是自己打的,就更好了~~”
“你得絕症了?”
季滄海突如其來的腦洞噎得安再一時反應不過來。
“要不是得了絕症,為什麼你總要說些有今天沒明天的話?”
“.....”
“季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