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家做什麼,小心我報警。”
冰冷的質問打斷了安再回憶的思緒。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OD基地舊址,出現得悄無聲息,不耐煩的語調。這麼多年過去了,竟是一點都沒變。
一別經年,安再曾預想過她和季滄海的再見會是怎樣尷尬的氣氛。畢竟當年是她毅然決然地選擇退役,沒有任何交代。拉著箱子搬出基地的時候,安再笑眯眯地說,“別了諸位,有時間出來吃飯。”
可是這頓飯一等就是好多年。
季滄海那個記仇的性子,背後肯定恨翻了她。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想要徹底丟開職業選手陰鬱的包袱,想要讓自己重新開心起來,想要換個新的開始方式,她就必須走。
只要沒有徹底告別過,一切就不是句點。安再這麼認定了,乾脆自私地一拖再拖。
本來以為有些事情還沒做好準備,可這樣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出場方式,熟悉的聲音讓她瞬間覺得一切都自如了。
安再勾了勾嘴角,慢慢轉過身:“好久不見啊,Poseidon。”
季滄海蹙著眉頭直直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曾經無數次勾勒過安再女裝的樣子,今天看到本體,幻影與現實重合,有差別,好在出入不大。一顆心久違的撲通撲通狂跳不止,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你這什麼表情?我看起來很奇怪麼?”安再順了順長髮,感覺自己像只正在被估價待售的波斯貓。
季滄海很想高冷地問一句“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以宣洩壓抑多年的怒氣,同時虛張聲勢,證明自己的不在意。不等他開口挑釁,安再已然背過身輕飄飄地離開了。她的步子還是那麼輕巧跳脫,仿若從前,只是身後多了一肩溫順的秀髮。
安再的手指不經意地滑過牆面,滑過欄杆,以前狀態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帖在牆上當年畫兒,對著每一個路過的人擠眉弄眼,放鬆夠了繼續回到電腦前。
擺足了架子的季滄海拳頭還沒揮出就被洩了力道,鬼使神差似地跟著。他緩慢地眨著眼睛,前面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彷彿劃過的是他的心肺,癢癢的,很難受。
安再終於駐足在一扇門前,那是她住了很多年的小倉庫。還在隊裡的時候,簡豪提過換房間的建議,反正大家都已經知道真相了,就算破例給她個單間也沒人會說什麼。安再拒絕了,她在那間小窩棚裡住出了感情,也不想因為取得的成績忘記了進隊的初衷。
房門半掩,輕輕一推就開了。裡面黑洞洞的,安再憑著記憶去摸索開關。
啪。
小窩棚頓時明亮起來。
房間裡沒有留下任何時間的痕跡,一切都還是她剛走時的樣子。甚至隨手攢掉的廢紙團也依舊傻傻地站在原位。到處纖塵不染,全不像是許久沒人住過的。
基地裡很多裝陳都便了樣子,唯獨這裡沒有。
安再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像是怕驚動了什麼。
床鋪上的被褥是她留下來的,臨走前告訴過保姆阿姨,如果沒用可以直接丟掉。阿姨顯然是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