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終是累了,龐祝穩穩當當坐著,一手擒著韁繩一手背後,慢悠悠的走來,撇去滿腦門子的汗不看,光瞧坐姿倒也顯出幾分英氣,到了跟前便聽他說道:“白嘉,日後我給你養牛可好?”
這還是他頭一回見龐祝對某件事上心,白嘉雖訝然卻也不攔著,只問:“喜歡當牛倌?”
“不光是牛,馬,驢,騾子,我都喜歡”,說起這個,龐祝就難掩興奮,他覺得跟這些牲畜打交道,沒來由的讓人安心,也不認為鏟屎刷尿的活有多髒多累人。
“光喜歡可不成,你還得懂如何養,如何防病治病”,說起來,這養殖業也是門學問,白嘉摸著下巴尋思,聽說老丁頭是個經年的老馬倌,看來,他私底下要給那老頭多塞些好物,好讓他帶著龐祝多學些真本事。
龐祝挺了挺胸道:“那是一定的”
入夜,一條黑影閃進了龐家現在的宅子,藉著月光可見來人是黃猴兒,只見他翻進後牆,直奔了牲口棚子,那裡頭,有十頭牛一匹騾子,把個不大的棚子擠得滿滿當當。
黃猴子半夜三更過來不為別的,是來添草料的,自打來了無花郡,他就一頭鑽進了齊達山,白嘉也不拘著他,只要求每日打些草來。
齊達山脈連綿數千裡,深山中藏有數個溫泉泉眼,雖是冬日,周邊青草依舊茂,黃猴兒卸了肩頭倆大捆鮮草進了馬槽後,便又翻牆而出,跑了一里地到了牧場,在帳篷和牛欄間走了一圈,沒找見白嘉的人影,就往隔壁的馬場看去,卻不想肩頭被拍了一下,他一扭身,後頭卻是空空如也:“主子,是你麼?”
寒夜中,萬籟寂靜,只有荒草一兩根在小風中打著擺,黃猴兒轉了一圈,沒發覺異樣,便接著往馬場走,剛走了兩步,肩上又是一沉,這次力道之大,差點把他拍倒在地,待他站穩看去,周身依然空無一人,不過他卻肯定了,定是他家主子在背後搗鬼。
想到此,黃猴兒面具後的臉扭曲了一下,似笑還哭的,下一刻,他便開始拔腿狂奔,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內,他完全受制於人,被迫演繹了數百種摔倒姿勢。
就算黃猴兒再沒知覺,也受不了這種折騰,最後他躺地上不動了,而在他身前,慢慢顯出個身影來,正是百尋不到的白嘉。
“主子,這是你新學的招數?”,黃猴兒平板的聲調中,平添了絲喜悅,這些日子,他也進步不少,不看臉的話,越發像個人了。
“剛練成的隱身符”,白嘉自己也頗為滿意,算起來,他手上的符籙大全已學了大半,只差後半截的大型符陣了。
“那今晚還去泡溫泉麼?”
白嘉想了想,道:“去百稔城轉轉”,他去溫泉不是為了泡,而是圖的那份意境,水孕萬物亦可洗滌其身,當他身處其中之時,會更加心無旁貸,就連修習也是事半功倍。
“百稔城?”,黃猴兒不解。
“咱之前路過的那個荒廢城池”,之前一直是繞過去的,今兒聽了那麼一耳朵,就動了念頭,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黃猴兒問:“那地兒有不妥?”
“暫時還不知曉”
出了無花郡,沿路就能看到高高的烽火臺,裡頭有兵卒駐紮,橫向過去,差不多每隔一里地就有一座,這是邊塞的防守線,是從百稔城那撤回來的,老的那些都荒廢了。兩人跑的極快,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期間,他們還路過了幾處農莊,裡頭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
百年前繁華熱鬧的城池,到如今已經成了一攤廢墟,斷壁殘垣間爬滿了藤曼,密密麻麻的鋪了滿牆滿地,那藤曼比番薯藤要小一號,顏色漆黑如墨,這該是老丁頭說的鬼藤。
白嘉沒著急進去,而是揀了個石子扔過去,後到的黃猴兒卻沒他這麼謹慎,一陣風似的刮過,石子落地的同時,他已經一腳踩了上去。
便見原本服帖的藤曼突然如潮湧般衝著黃猴兒席捲而去,還不待人反應,就把人兜頭兜腦吞了。
白嘉看得直咋舌:特麼,這也太兇悍了!
“主子,救,救命!”,草繭子裡頭傳來黃猴兒悶悶的呼叫聲。
白嘉聞言打趣道:“救命,救啥命,你還哪來的命要救?”,他雖這般說,卻沒真打算袖手旁觀,他瞅著那鬼藤打量了幾眼,又變著花樣扔了幾顆石子進去,發現無一例外的都引起了攻擊,原來那鬼藤是尋聲而動的,但凡有一丁點動靜,附近的藤曼就會一湧而上。這倒是讓他犯難了,若要進去,哪能沒點響動,就算他使出御風符,懸空一尺行走,那鬼藤也能憑藉感受到的風力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