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震驚過後,她的胸腔中亦是湧起充滿淒涼悲壯的溫暖之感。
阿牧,你這傻丫頭,我不知你和風女俠一年裡皆經歷過何事,但求你此番平安無事,好好看清這人對你的心意啊……
她一心以為著風溯只是暗戀著許牧,於是,一面難過風溯這難以被人接受的感情,一面悲痛昏迷的許牧。
在場之人,此時無不只有一個想法——願許牧度過此劫。
而門外還未走遠的嵐青萍,亦聽見了這句話,腳步一頓,隨即大步離去。
五日後,幾人為避人耳目,轉移到江州一處私宅,乃是嵐青萍名下的宅子。她在這裡存有些許醫書和草藥,還有些炮製草藥的工具,更方便為許牧解毒。
但這解毒之路並不容易走,第六日,許牧難得醒了過來,聽大家對她說了些話後,又驟然倒了下去。這一次,她的病情更加嚴重,嵐青萍不斷為她施針,才挽回了她的一絲生氣。
救治途中,僅是為嵐青萍擦汗,便浸溼了三條手帕。杜嬰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偏偏她什麼都幫不上,只能乾著急。
離十日只剩不到五日,若這五日裡,青萍還是不能決定用那似是有些問題的方法,許牧便會……
始終守在她身前的風溯長長嘆了口氣,拾起她蠟黃的手,貼在臉上,側首吻了吻。
青萍有自己的底線與道義,無論如何,她都是國公府的人,也就是和朝廷關聯的人。她願意陪自己出生入死已是難得,她風溯怎會逼她違背道義呢?
只是可惜了她的阿牧,她們在一起的時日尚短,她還不曾體會被人嬌養的生活——她兒時明明受了那麼多苦。
夕陽西下,火紅染滿上空邊際。風溯為許牧擦著胳膊,心口一痛。
她身材雖是一向苗條,但何時這般削瘦過?
風溯接著為她擦手,同時道:“小捕快,你愛吃那慄鵲樓,等你醒了,我們每日去吃,好不好?對了,京城那邊的酒館極多,美味也多,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聽說沒有吃不到的。等你醒了,我們吃遍京城,再去熹州,芩州……你不喜歡江州,那我們便不吃江州……你放心,我這些年攢下的銀子不少,保證讓你吃個圓滾滾的肚子來,到時候你可不要叫嚷我喂胖了你。”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半天,說完後,正好為許牧徹底擦完了身子。她將手巾放在銅盆邊上,忽然察覺道空氣中一絲異動。
風溯目光犀利地盯住門外,不待外面那人有所反應,她已經衝到了此人面前,同時雙指壓住了她的死穴。
素娘咳了兩聲,未抓柺杖的手輕輕搭在風溯指上,“我此行並無惡意,只是想看一眼我的……女兒。”
記憶中那個一心護女的美麗婦人,此時已經變成了兩鬢斑白的滄桑老人。不到半月,素娘竟瞬間蒼老下來,像是度過了數年的光陰。
風溯與她對視片刻,狠心道:“抱歉,恕晚輩難以從命。”
說話間,聽到聲音的方璐和景茫已經趕到,景茫在外盯著素娘,免得她做出些出格之事,方璐則迅速進屋關門,保護許牧。
看見一閃而過的方璐,素娘抓緊了柺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她恨到骨子中的人,如今保護的,是她親手害到這等境地的女兒,這是何等的諷刺?
素娘緩緩閉上雙眼,又道:“我只看她一眼,求……求你!”
說著,她竟有下跪的趨勢,令風溯怔愣了下,隨即扶住了她,“萬不必如此,您請回罷。”
“那、那你告訴我,她現在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
風溯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語,算是預設。而一旁的景師父,卻忽然想起了那年她得知方璐行程後,追隨她到許牧府上,看見的那個溫柔女子。
那時,她雖飽受苦難,卻心懷希望;雖深陷谷底,卻有意掙扎。不像現在,她與魔同行,已成一汪死水。
素娘見此,身子登時一軟,柺杖“咚”地倒在地上,滾到門邊,輕輕撞了下門沿,這才停了下來。而在那柺杖滾圈的時候,她禁不住身子,險些摔在地上。
“事情並非全然怪你,是紀芷筠給你的藥,她自是知曉忘憂丸那功效,只是未告知你罷了。”
風溯邊說邊扶住了她,景茫替她撿起柺杖,放在她手中,補充道:“她是你女兒,亦是我徒兒。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對她的感情比之你的,絲毫不差。”
她對這徒弟一向放養,教她武功,也教她喝酒吃肉享受人間快活。後來,她把她留在標縣當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