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的,明明是另一件事。
我在意的,是張海客剛剛說的那句跟悶油瓶有關的話。
“沒關係。”張海客不屈不撓,“別忘了,你要依靠這些資訊從這裡出去。”
我暗自無奈,為什麼會幻想出這個人來給自己解釋腦子裡收藏過的資訊。他是個話癆,而且說起來東拉西扯。
可我也只能安靜地聽著,漸漸的,好像內心多少平靜了一些。
張海客看著那支祭祀的隊伍,他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進行儀式的一個步驟。
張海客說:“他們是類似祭司和巫師一樣的人,也有特定的稱謂,漢語意思就是‘智者’、‘曉徹’。說得再通俗點,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一類靈媒。他們能夠和靈魂溝通,是連線我們這個世界,和亡者精神魂魄世界之間的紐帶,祭祀儀式也由他們完成。”
我聽得明白,但是我想到了女粽子,它的棺叫作封魂棺,既然要引領亡魂去陰間,為什麼要封起來。
張海客似乎聽到了我的疑問,道:“但是有些靈魂,那些祭司巫師認為是不詳的象徵,如果這樣的靈魂也進入亡者的世界,那麼其他亡靈就會不得安生。”
“照你這麼說,”我道,“他們凡是遇到一個這樣的靈魂,就要修這麼大的一座墓來封,封不封得住先不說,光是陵墓的規格,這待遇可比正常投胎的好太多。我去跟他們說,你的靈魂也不詳,死了記得來找他們報道。”
張海客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指著領頭的那個人:“這一個不同,這裡要封住的,是一個祭司巫師的靈魂。他自己可以通曉亡靈世界,人們認為他有很邪惡的力量,所以必須用特別的棺槨,修建特別的陵墓。”
“原來要埋的是個自己人,對自己人才有這待遇。”
張海客點點頭,又道:“他袍子上的字元和腰上繫著的紅色絲線,就是為了鎖住靈魂的,那些人透過儀式,將他送入棺槨,絲線會斷裂,合棺,靈魂就會被永遠鎖在棺槨內。”
我想到他和女粽子穿的衣服,上面有相同的字元,看來是進這裡棺槨的標配。可女粽子又是怎麼回事,它也是因為靈魂不詳,所以被封住了嗎。而如果現在走在前頭的那個人,跟它是一樣的情況,也要進入一具用八十一道青銅鎖鏈封住的青銅大棺槨嗎,那棺槨又在何處。
張海客還沒有回答我,我感到腳下的地面一陣震動,接著耳邊響起了另一種聲音,不再是鹿角號,更像是鼓聲。
這種鼓聲一開始十分低沉,像是從地下深處傳來的,但漸漸變強,開始迴盪在上空。
“他們要準備進行最後的儀式了。”張海客說。
我已經失去了興趣,現在和張海客的幻覺站在一塊,像是在看熱鬧。
我的腦子很亂,這些資訊雖然可以解釋很多事情,但是對我的目的沒有太多幫助。而且也和我所關注的張家以及悶油瓶的部分沒有什麼關係,張家雖然留存已久,但是似乎和巫術邪教之類的,扯不上聯絡。
我開始仔細回想從見到青銅棺開始的種種細節,然後想到女粽子出現的時候,一個違和的地方顯露出來。
女粽子出現時,穿著一雙三寸金蓮。
這座墓是遼時期的墓,這個部族也是契丹之類的少數民族,他們的女人怎麼會纏足。
“等等。”我直覺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問道,“青銅棺裡的女人是誰,和現在他們要送葬的人有什麼關係。”
張海客並不意外我的提問,他示意我朝祭臺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能更好的觀看接下來的儀式,然後道:“除了肉體和精神的靈魂,他們認為人還有一種轉生之魂,有這種魂魄才能轉生。他們認為那人的轉生之魂已經與那個漢族女人的肉身魂魄融合。”張海客看了看我,“說得簡單點,就像是鬼上身。他們認為這是他自保的方式之一。所以在這裡的上方,修建了一個影棺,將女人活活釘在棺槨裡,又在墓室的牆壁上刻下符咒,就是那些血字元,把她和祭司巫師一塊埋了。”
沒有陪葬品,沒有墓誌銘,只有堅不可摧的青銅棺槨,和滿墓室的咒文。我想到女粽子瘋狂撞墓室的牆壁,想要來到這裡找這些人拼“命”的樣子,可是卻沒有心思感嘆這種信仰的野蠻和殘暴,“不用總是說得簡單點,我聽得懂。”我看向張海客,“張家怎麼回事,你知道你們的人來過這裡嗎。”
“你想知道?這部分其實與你沒什麼關係。”張海客第一次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廢話。”
我幾乎想和自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