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慧再次上山,就不單單是採集配置了眼下生病的村民們藥物,還努力地採集了許多他們說到的常見病的藥物,帶回虎子家裡,一一晾曬整理,配製成藥丸。
算算日子,隨州、濟州和陳國之間,應該早已經開戰,但是赤璃和青龍兩個渠道送回來的訊息,卻是雙方戰場都僅僅投入了小部分的兵力進行接觸戰,彷彿置身戰場之中的三方,各懷著心思,雖然重兵對壘,卻並沒有人真的放開手腳一搏。
這樣子的戰事,讓整個戰局和各方主將的心思都彷彿掩蓋在層層迷霧之中,讓局外人著實難以精透。
衛慧本就不懂多少調兵遣將的戰術,更是不喜歡猜度那些人的深沉心機,所以,她也不徒勞地耗費腦力,乾脆在這與戰場不過一山之隔的寧靜山村裡,認認真真地做起了老本行。
隨她一起的,烈或許可以看透些什麼,但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守護衛慧,守護她想要守護的一切,當然不會多加置喙,剩下的霽朗、阿黃、玄冥,或不懂世事,或貪戀嘯傲山林的痛快,或懶得理會,種種不一,卻也無人催促衛慧。只有赤璃、青龍各自透過自已的渠道,收攏著戰局發展的各種訊息,再一一彙報給衛慧得知。
待得衛慧將所有的藥物整理製作完畢,烈和阿黃竟然已經為虎子祖孫獵獲了足夠老少二人食用一年有餘的獵物,並統統按照在契單學到的技術,製作成了燻肉和肉乾。甚至因為有了他和阿黃的庇護,精壯的村民們,也得以進入平日不敢涉足的深山老林中,從而獵獲也頗為豐富。
“前方出了林子,再過二百里,就是北邙山。”青龍懶洋洋地聲音絲毫聽不出什麼改變。衛慧的眉頭卻是微微的一跳。
北邙山,本不過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丘,卻因此時隨州和濟州雙方重兵對峙於此,而牽動著無數人的心。
數息間,墨雲如黑色的閃電般,已經馳騁出了密林,從遮天蔽日的林間,猛地脫離出來,瞬間開闊的視野,讓人、獸、馬匹俱是精神一振。隨即,霽朗的歡呼,馬匹的長嘶,赤璃的騰空翱翔鳴叫,阿黃的暢然吼聲同時響起。
衛慧也感到心胸似乎也隨著視野瞬間豁然。但她卻沒有順應墨雲的興致,縱韁狂奔,反而略略用力帶住了馬韁。
端坐馬背,衛慧向著東方極目望去,那裡,或許就在天與地的相交之處,那個總是溫潤優雅的白色身影,大概正陪在睿王的身後,思謀著一場在他們看來完全是揮衛正義順應民意的平叛之戰。
直到如今,衛慧仍舊不敢相信,那個人如此溫文之人,那個醫術精湛至斯的人,只不過為了實現他們的某一個政治目的,竟會不顧及萬千年輕的生命流血赴死,竟會不顧那麼多家庭的破裂,不顧那麼多父母喪子之痛,不顧那麼多女人孩子企盼丈夫父親轉回家門的殷殷期咖……
良久,衛慧輕嘆一聲,果決地收回目光,帶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向著東南方向,縱韁疾馳。
馬蹄踏起的輕塵中,遠遠地傳來一問一答。
“媽媽,我們這是去哪兒?”
“齊水河……”
在衛慧調轉方向一路奔向齊水河後的當天夜裡,位於北邙山西的一座堡寨裡,一名疲憊的黑衣探子匆匆趕來,在堡寨二進一個獨立的優雅小院中唯一亮著的一盞燈火前跪倒在地,稟告道:“回主子,衛先生……”
本站在書案後盯著一幅輿圖的白色俊逸身影,聞言微微一震,原本挺直的脊背似乎在剎那間微微頹了片刻,卻又迅即晃了晃,再次站穩。只是,那往日一貫清朗的聲音,卻似乾涸了太久的土地,帶著令人心顫的嘶聲:“……她,向東南去了吧?”
被打斷的黑衣探子略略一愣,隨即似乎察覺到了主人身上隱忍的戾氣,躬身俯首答道:“主人神算無儔,那衛先生過了山谷之後,即刻折往東南,顯然正如主子所言,是望東南方向……嗯,齊水河方向去了。”
探子回報完畢,一時聽不到上方的回應,也不敢抬頭,只得低俯著身子,默默等候,同時在心裡祈禱,主人這次不要再為那名忘恩負義的女人顧慮。畢竟,在他們眼中,自己的主子實在為了那個女人付出的太多了。
良久,一身白衣的顧之謙方才鬆開緊攥著的雙拳,也不理會掌心的刺痛,只是揮揮衣袖,示意侍衛起身:“你做的很好,去賬房領銀二十兩作為獎勵吧。”
“呃”,探子又是微微一愣,旋即意識到自已並沒有幻聽,故而欣喜,同時似乎感到身上傷痛和疲憊都已經不足輕重,急忙叩首謝賞:“謝主子誇讚!”
待得侍衛退出去,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