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時,在每一座酒樓茶肆的臨街座位上,無不坐著幾個自顧風流的青年。
作為興城最大的酒樓——聞香樓,又臨河而建,在這樣的日子裡,自然就是青年才俊的首選之處。他們的目光在雨絲裡逡巡,似乎在搜尋能夠引發他們作詩靈感的某一點亮色。不時地,這些人會訝異出聲,發出一聲聲驚歎,也偶爾會在看清那纖麗的背影的容顏後,發出一聲聲嘖嘖地嘆息,甚至,在他們看到一個身材絕佳,而容貌卻堪稱醜陋的女子後,竟然爆出一陣鬨然大笑。
沒有多少生意,小二手裡拎著一條抹布懶洋洋地靠在樓梯旁,聽到樓上的鬨笑,不屑地抬頭看看,低聲嘟噥一句:“這樣的無恥之徒還自稱什麼才俊!”
“噓……”坐在櫃檯後的掌櫃忙打著手勢制止,一邊還小心地抬頭看看樓上,只怕小二的非議被樓上那些人聽到。
側耳屏息聽了片刻,見樓上談笑依舊,掌櫃的這才轉頭瞪了小二一眼,揮手呵斥道:“那些人都是跟隨京城的官老爺來的,豈是你這小殺才能夠隨便談論地?還不快些上樓去伺候?若是得罪了貴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說著,揚手作勢要打,小二被唬了一個趔趄,連滾帶爬地拎起一壺熱水,跑上樓去伺候了。
此時樓上的那夥才俊已經將目光從窗外的雨景麗影轉了開去,其中一人神秘兮兮道:“你們可知道,公主的婚期為何一推再推,直到如今尚未完禮?”
見自己的話引起了同座之人的關注,說話人嘴角帶著一絲自得地笑意,卻慢悠悠地執起酒壺,為自己添滿一杯,端到唇邊,慢悠悠地細品起來。
同桌之人都被他一句話勾起了興趣,正預備洗耳恭聽,卻被他晾在了一旁,頓時不滿地嚷嚷起來。有一個心急的,更是伸手扯住那人的衣袖,殷切問道:“致遠兄,莫吊大家胃口,快快講來!”
被稱為致遠的卻仍舊不急不慢地將一杯酒慢慢嚥下,方才扯回自己的衣袖,又伸手彈了彈,似乎要彈去上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般,扶冠整衣,端莊坐定,方才正色道:“人都稱夕顏公主容貌嬌若春花秋月,但是,你們可知,大將軍楚齊府中,早就有四位美妾,個個儀容不俗,美貌並不亞於公主殿下。據說更有一位,已經為楚大將軍誕下一名公子……”
致遠的話說的神秘,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酒樓裡空曠,他說的話,還是清清楚楚地迴盪在偌大的空間裡,小二暗暗地撇撇嘴,正要上前伺候,順便聽聽還有什麼秘辛,猛不丁地被一聲突兀的悶響,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原來是與那幾個才俊鄰桌的一名客人,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頓在了桌子上。
小二眼光撇過去,心裡暗暗叫苦。這陰雨的天氣,客人少了,就連他的腦筋也生鏽了。居然光顧著偷懶,忘了二樓上坐著的這個惹不起的主兒了。
心思急轉間,小二拎著熱水,心中忐忑,臉上堆笑地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給那位添滿水,這才陪著笑臉兒問道:“周爺,您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小的?您但凡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小的,小的必定盡力辦好。”
周建成很想衝過去,將那幾個嚼舌頭的人,打得滿地找牙。即使不能懲戒一番,他躲開去也是好的。但對那個嬌俏的身影的掛念和關懷,卻讓他勉強壓制下心中熊熊的怒火和那股沖鼻的酸澀,青白著臉色,卻故作鎮定地對小二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從懷裡掏出兩塊碎銀,放到桌角上:“給我再拿兩壇酒來。”
小二臉上的笑,頓時甜了幾分,眼光瞄了瞄桌上的銀子,討好道:“打酒本是小的份內的事兒,周爺儘管吩咐,哪裡還敢收您老的好處。”
周建成顯然沒有太多耐心,揮揮手,“這是賞你的,拿著吧。只管將你們掌櫃藏的好酒,給我送來。喝著好,還會有賞!”
小二似乎看不出周建成臉上的不耐,陪著笑,伸手將那兩塊碎銀快速地收到掌心,唱了個大大的肥喏,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下樓去。
打發了小二,周建成即刻再次側耳,關注著那幾名才俊的對話。
那致遠已經說完,此時,另一位錦衣青年正搖頭晃腦地反駁著:“致遠兄此話,恕小弟不能苟同。想那夕顏公主是從什麼環境里長大的?那可是從宮裡出來的人。若說這爭寵奪勢的勾當,若是宮裡人自居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要知道,公主是什麼身份,夕顏公主又豈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妾所生之子,幾次推遲婚期?況且,一個侍妾所生之子,地位不過與婢生子一般,雖為長子,卻根本沒有承襲爵位的權利。楚大將軍不是什麼魯鈍蠢笨之才,絕對不會因一名侍妾生的孩子,與公主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