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說不下去了,他是武將,最重義氣,女兒這樣的選擇,雖然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可為的卻是自己的親妹妹,羅遠鵬實在找不出羅輕容可以指摘的地方,但一直對他們夫妻和顏悅色的嫡母忽然變了臉色,羅遠鵬又不無法不為張蘭解釋。
“你覺得今天的事情只是天災?”羅老夫人目光如冰,她也不指望這個兒子能多長几個心眼,“你可知道上午韓夫人甫一來便拂袖而去?”賬要一碼一碼算,張蘭這些日子在武安侯府意氣風發,齊氏這次就算治不死她,也會讓她脫層皮。
“竟有這樣的事?”羅遠鵬嘴裡發苦,真真是內憂外患了,“兒子還沒顧上這些,想來母親知道其中緣故,”韓大人官在三品,不算大,但卻是至德帝的心腹,若論倚重,猶在羅遠鵬之上,可武安侯府頭次宴客就得罪了通政使大人,也夠丟人的了。
“想來你也知道韓家的姑娘與洛郡王世子做了側室的事,你那媳婦應該也是知道的,可竟然將這兩股人安排在了一處,”羅老夫人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之色,“武安侯夫人是不是覺得咱們的爵位是鐵打的,任誰也撼不動啊~”
今天張蘭張羅的賞花會,第一錯就是不應該沒有細細查探各府關係,竟然將韓夫人和洛郡王世子夫人安排的極近,韓夫人如何能看得自己女兒青衣荊釵與人為小?生生被焦氏打了臉,而連帶著,羅府也將人得罪了。
“這個,張蘭肯定沒有這個想法,”羅遠鵬站起身,“這個張氏,到底是見識少些~”他喜歡張蘭,所以就認為只有明媒正娶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意,可這麼貿然的將一個連錦州城都沒有進過幾次的漁家女捧到侯夫人的位置上,羅遠鵬頭一次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懷疑。
“你那個媳婦一身好水性,沒什麼大礙,不必侯爺立等著去看,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你再走,免得心裡還覺得是我這個做婆婆的沒有提點她,”瑞安堂中並未掌燈,羅老夫人疲憊的靠在鑲了玉片的軟墊上,將神色掩在了暮色之中,可那蒼老的聲音卻如一把冰刀,一點點劃出事實,“你將秦嬤嬤調到了在水居,蘭姑姑也去幫襯,竟然還出了這樣的事?真的只是奴才的過錯?”羅老夫人嘆了口氣,“但凡有些見識的人家,看世子夫人帶了妾室來,無論是依柳還是凌雲,過去將人請到偏廳入席,焦氏還能說她比堂上別家夫人都嬌貴,必要小妾跟著?”
羅遠鵬怔怔的望著榻上的嫡母,對她的質問和解說沒有絲毫可以反駁的地方,這次宴客的事張蘭事前跟他說過許多次,還做了份“計劃書”給他看,當時他也是沒口稱讚的,以為這次會讓張蘭在京城貴婦圈中博個頭彩,誰知道竟然會出這種事,“張氏沒有和姬妾們打過交道,有些事想不到~”
“敢情依柳和凌雲都不算是你的妾室了?那你將旭哥兒和素絹置於何地?她們兩個,一個是高氏的丫頭,一個是你親自抬回來的良妾,張氏容不下她們,你竟然也裝沒看見,”羅老夫人看著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的羅遠鵬,武安侯又如何,只要她想,就能讓他在自己面前抬不起頭來,“你莫要忘了,你也是姨娘生的~”
羅遠鵬心上彷彿被重鍾敲過,他也是姨娘生的,這是他最不想提及卻又不能被忘記的事實,到現在,京城中那些不及自己出息的世家子弟,有許多還在自己面前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為什麼?不過是因為他們是正房夫人生的罷了!
而張蘭,是那麼的討厭妾室,對自己的兩個兒女,羅旭初從來是不聞不問,羅素絹則擺明了厭惡至極,倒是對嫡出的大女兒,反而和顏悅色,一副很喜歡的樣子,為什麼?就因為嫡庶之別麼?張蘭說她從來沒有嫡庶之見,羅遠鵬越來越不敢相信了,“母親,我~”
二十九、
“你是個好孩子,我承認當初對你不及你大哥和你三弟,”齊氏嘆了口氣道,“其中的緣故想來你心裡也清楚,無論你怎麼怨我,我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對你,我也不覺得虧欠過什麼?”當年錢姨娘不過是個燒水的丫頭,竟然趁老侯爺醉酒之機爬了主子的床,還一直隱瞞到懷了身孕才跑到羅烈融跟前跪求,這樣的心機和手段,齊氏怎麼會喜歡她?
“可是高氏自進了羅家的門,賢良淑德,對我是真心孝順,對遠鵠也親如手足,輕容和旭初更是在我膝下長大,我待她們,與自己的骨血沒有什麼區別,不論你信不信,我都要這麼說,所以今天的事情,我才不能這麼輕易放過。”
羅遠鵬已經被自己的心裡的想法轟得亂哄哄的,在他心裡,張蘭並不是一般的小戶女子,她雖然出身卑賤,卻有貴女們不能及的心胸和見識,胸有溝壑腹懷錦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