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發現,報告給了日本人,在我家,或者你家收出這些東西。他們就有成千上萬個藉口,給我們定罪。中國又會多添幾縷亡魂。心中的想法不要輕易被人摸透,只有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才能用我們自己的力量去做更多的事。而不是像一些熱血的愛國青年一樣,剛喊出口號,人就沒了。”
第四十六章
蘇蘊儀定定的看著他,也不說話,明眸似利斧隨披荊斬棘,能打破任何偽裝。只可惜,她的對手是明樓,這個坦誠到可以和任何人侃侃而談,又心思沉思似深淵,如大海;他坦然的站在她面前,任她打量,探究不慌不忙。
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太慌亂太害怕,亂了陣腳,忘了!經他一提點,瞬間就心中透亮,後背被汗水浸溼。她不怕死,但是不想連累別人。如果因為她一個人的失誤,害了兩家人,她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明樓哥哥能這樣和自己說,說明就算他真的在為日本人做事,也良心未泯。況且她從來都不認為他是一個壞人,這麼溫柔,對家人又好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蘇蘊儀收回探究的目光,期盼自眼底升起:“明樓哥哥,其實你是中國人是吧?”只有時刻謹記著自己身份,才能在做事的時候留有餘地,才能喚回心中那顆被焦土蒙塵的赤子之心。
明樓不笑不語,望著她如旭日冉冉升起的希望,在等待中慢慢往下墜,才緩緩開口:“我做事,俯仰無愧於天地。”
蘇蘊儀看著英姿挺拔的他,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西裝、大衣、長圍巾,風度翩翩,溫文儒雅。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是漢奸呢。俯仰無愧於天地!
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如果我信錯了人,那我就讓我為我的國家做最後一件事吧!蘇蘊儀低垂著眼眸,仄仄暗光流星般一閃而逝,悄悄的在心裡留下了什麼,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蘇小姐,我能有這個榮幸請你出去吃飯嗎?”明樓微微彎身,對著她曲起了臂膀。
蘇蘊儀巧笑倩兮,音柔如鶯:“好啊。”
※ ※ ※
沉沉夜幕遮住了頑皮的星星,只有一輪圓月泛著皎潔的光芒,和地面螢火般昏黃路燈相互輝映著。
明樓親自開著車在上海灘兜兜轉轉,讓她這個在上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也驚詫著看著陌生的一晃而逝的街景:“這是哪裡?”
他笑著看她一眼,熟稔的把車停在一顆濃密的榕樹下,樹下還稀稀落落的停了幾輛黑色的車:“一個可以放心吃飯的地方。”
這句話說得很巧妙,放心吃飯,是不是意味著你平時吃飯的時候都不曾真正安心過?她沒有問,過猶不及,很多事情還是需要自己親自看,親自聽,親自聞。況且,她今天很開心,不想因為這些事情影響了這頓晚餐的心情。
蘇蘊儀挽著明樓的胳膊,穿過長長的小巷,昏暗的路燈把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最後交錯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她低著頭,看著影子,偷偷發笑。扶在他臂彎裡的小手,在她抬頭四下打量時不自覺的攢緊了他的大衣,步伐漸漸慢慢了下來,落後他一步。
明樓側目看著她明顯緊張的神情,也貼心的慢了下來,另一隻放在大衣口袋裡的手伸過來不經意的搭在她戴著紫色手套的手背上,感受著透過手套傳來的冰冷,“這條小巷是我偶然間和阿誠路過時,遇到的。裡面的西餐很正宗遞到,老闆是個法國人,因為愛上了一位中國姑娘,而背井離鄉來到上海開了這家餐廳。”
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在蘇蘊儀的頭頂響起,加上明樓特有的聲線,漸漸驅逐了她的不安,“為什麼要在這裡開餐廳?”在她看來,這裡偏僻得簡直不為人知,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太深了,連給人發現的機會都沒有,再香也無用啊。
“和中國很多文人騷客一樣,老闆也有自己的堅持,並不在意生意的好壞,堅持只做給有緣人吃。因為,他覺得他和他太太的認識,就是緣分。”
蘇蘊儀緩緩點頭:“原來是這樣。說到阿誠哥,今天他怎麼沒和你一起?”
明樓停下了腳步,轉身低頭看著她:“難道你多個人打擾我們的約會。”
專注看著他的俏臉一紅,蘇蘊儀羞澀的拉著他的手往前帶:“還有多久。”
“不久,馬上就到。”明樓上前一步,從身後抱住了她,重重的力道讓她再次停了下來:“怎麼了?”
明樓搖搖頭,偏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而後又牽著她的手:“走吧。”
沉浸在甜蜜又羞澀的中蘇蘊儀沒有看到,夜幕下明樓深沉的雙眼,乖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