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又拐彎抹角地穿過一條條狹窄的街道,直到斯嘉麗已完全看不出方向,那呼嘯的大火也在他們背後漸漸消失了。可瑞德依舊有規律地揮著鞭子。仍舊一言不發。天空的紅光此刻在漸漸消隱,道路已變得又黑又嚇人,斯嘉麗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決定丟下她們了。最後瑞德趕著馬向右轉了兩回,不久便來到一條較寬廣平坦的大路上。這時房屋的陰影已離得愈來愈遠,而連綿不絕的樹林卻如牆壁般在兩旁隱約出現了。
“我們現在已經出城,走上去拉甫雷迪的大路了。”瑞德簡單地說,一面把韁繩收緊。
“嗯。”斯嘉麗點點頭,已經做好自己擔負起一切的的心理準備。
“讓這牲口喘口氣吧,”瑞德回過頭來對她說,接著又慢吞吞地問:“你仍然決定要幹這種發瘋的事嗎?斯嘉麗。”
“什麼事?”
“你還想冒險到塔拉去嗎?那是自殺行為。史蒂夫李的騎兵和北方佬的軍隊正在你前面阻擋著呢。”
“是的。”
“稍等一等。你們不能走這條大路到瓊斯博羅去。你們不能沿鐵路走。他們成天在南面拉甫雷迪一帶激戰呢。你知道還有旁的路好走嗎?馬車路或小路,無需經過拉甫雷迪或瓊斯博羅。”
“唔,有的,”斯嘉麗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只要我們能夠到達拉甫雷迪附近。我知道有條馬車路可以走開瓊斯博羅大道若干英里過去的。我和爸從那裡走過。它是從麥金託什直接過來的,那兒離塔拉只一英里。”
“那好,也許你們可以平安透過拉甫雷迪了。史蒂夫李將軍整個下午都在那裡掩護撤退,北方佬可能還沒有到。也許你們能透過,如果史蒂夫李將軍的部隊不把你們的馬搶走的話。”
“你要去參軍了,是嗎?”
“是的, ”他眼中有明顯的詫異,但口氣依舊很乾脆,“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斯嘉麗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你下來。”他命令她。
她凝視著他。他魯莽地伸出雙臂,把她攔腰抱出來扔在地上。接著他又緊緊拽住將她拖到了離馬車好幾步的地方。寂靜而炎熱的黑夜像夢似的包圍著她。
“為什麼?”斯嘉麗仰頭看他。
“怎麼,”他快活地笑道。“也許就因為我們所有南方人身上那種叛心理在作祟吧。也許也許因為我覺得慚愧了,誰知道呢?”
“我根本不奢望你的理解,我也毫不在乎你怎樣做,因為我是永遠不會了解或寬恕我自己做這種傻事的。我深恨自己身上還殘留著這麼多不切實際的空想。可是我們美好的南方正需要每個男人去為它獻身呢。難道我們勇敢的布朗州長不就是這樣說的嗎?反正我要上前線去了。沒關係。”他忽然大笑起來,笑得那麼放肆,那麼響亮,連黑暗的樹林裡都發出了迴響。
“‘我要不是更愛榮譽,親愛的,我不會這樣愛你’,這話很恰當,不是嗎?它無疑比我現在自己能想出的任何話都恰當。因為我就是愛你,斯嘉麗不管上個月的那天夜裡我在走廊上說了些什麼。”他那慢悠悠的聲音是溫柔的,他的手,那雙溫柔而強有力的手,向上撫摩著她光著的臂膀。“我愛你,斯嘉麗,因為我們兩人那麼相像,我們都是叛教者,親愛的,都是自私自利的無賴。要是整個世界都歸於毀滅,我們兩人都會一點不在乎的,只要我們自己安全舒適就行了。”
接著他用雙臂摟住她的肩膀和腰肢,她感到他大腿上堅實的肌肉緊貼在她身上,他外衣的鈕釦幾乎壓進了她的胸脯。
“你依然不想改變自己的看法嗎?沒有什麼能像危險和死亡那樣給人以更大的刺激了。來一點愛國精神吧,斯嘉麗。試想,如果你用美好的記憶送一名士兵去犧牲,那會怎麼樣啊!〃這時他的髭鬚扎著她的小嘴,他在吻她,他用灼熱的嘴唇慢慢吻著她的,那麼不慌不忙,彷彿眼前還有一整天時間似的。斯嘉麗睜大眼睛看著他,狠狠地咬了下去,很快,血腥味便滲入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吻中。
瑞德悶哼了一聲,向後退了一小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伸手擦掉唇上的血跡:“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和我們一起回塔拉嗎?”
“沒用的,斯嘉麗,沒有這種如果,不是嗎?”瑞德笑著說,“替我向威爾克斯太太告別。再見,斯嘉麗。”
她看見他那寬大的肩膀在黑暗中隱隱顯現,還聽得到他的腳步聲。
“瑞德。巴特勒!”她看見他停住了腳步,卻並沒有轉過身來,“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否則我不會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