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身的破衣爛衫,但卻是些有教養的人,經常在愉快地閒談,開玩笑,恭維別人,很高興能在這大宅子裡圍著漂亮的女人過聖誕節,就像很久以前慣常過的那樣。對戰爭他們不怎麼認真,喜歡說些可怕的謊言來逗引姑娘們歡笑,給這所被洗劫一空的房子頭一次帶來輕鬆愉快的氣氛,使它頭一次接連好幾天氣有節日的氣氛。
“這幾乎像我們從前開家庭晚會的那些日子了,你說是嗎?〃蘇倫高興地小聲對斯嘉麗說。蘇倫已經想入非非,覺得屋子裡又有一個她的情人,那雙眼睛始終盯著弗蘭克肯尼迪不離開。斯嘉麗驚奇地發現她居然漂亮起來了,儘管那病後消瘦的容貌並沒有完全改變。她的兩頰上有了紅暈,眼睛也在發光呢。連卡琳也顯得活潑了些,那天晚上連她眼神中的夢遊症也完全消失了。她發現他們中間有個人認識布倫特塔爾頓,並在布倫特犧牲的那天跟他在一起,因此她答應晚飯後同這個人單獨進行一次長談。
吃晚飯時,玫蘭妮強迫自己一反羞怯的常態,忽然變得活潑了,這叫大家十分驚訝。她又笑又樂,幾乎在向一個獨眼大兵賣弄風情,以致後者樂得用過分的殷勤回報她。斯嘉麗很清楚,玫蘭妮精神和生理兩方面都勉強自己,因為她在任何男性的事情面前都是十分羞澀的。另外,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她堅持說自己很健康,甚至比迪爾茜還要做更多的事情,可是斯嘉麗知道她實際上還著呢。每當她倒拿起什麼東西時,臉色就要發白,而且用力過多就會突然坐下來,彷彿兩腿支援不住似的。但是今天晚上她也像蘇倫和卡琳那樣,在儘可能使那些士兵過一個愉快的聖誕節。只有斯嘉麗對這些客人不感興趣,看著他們她又想起了那個轉身離開的身影。瑞德,你還好嗎?
☆、戰爭結束
當他們一起走出飯廳時,弗蘭克故意落在後面,拉了拉斯嘉麗的衣袖:“我可以單獨跟你談談嗎?”
她點了點頭。
別的人都走開了之後,他們兩人站在爐邊,這時弗蘭克在眾人跟前裝出的快樂神色已經消失,斯嘉麗發現他完全像個老頭了。他的臉又幹又黑,像塔拉草地上到處飄零的落葉,他那薑黃色的鬍鬚稀疏散亂,有些已開始發白。他心不在焉地搔著鬍鬚,又假咳了幾聲,這才用一種煩惱不堪的神色開始說話。
“事實是我要跟你爸商量一件事,可他似乎沒有什麼心情。”
“肯尼迪先生,也許我能幫忙,現在塔拉的事大部分由我來打理。”斯嘉麗些許厭煩,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吞吞吐吐呢,想娶蘇倫直說嘛。
“那好,我,〃弗蘭克剛要開口又神經質地搔起鬍鬚來。“事實是嗯,斯嘉麗小姐,我在打算向他求娶蘇倫小姐呢。”
“你的意思是要告訴我,你還沒有向我爸提出要蘇倫嗎?可你追求她已經好幾年了!〃斯嘉麗惡趣味地想逗逗他。弗蘭克的臉紅了,他像個羞澀而怯懦的孩子,難為情地咧嘴笑了笑。
“你看,我我不知道她是否要我呢。我比她大這麼多,而且有那麼多漂亮的年輕小夥子在塔拉農場周圍轉悠—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要我,我還從沒問過她,不過她一定明白我的感情。我我想我應當徵得奧哈拉先生的同意,把實情告訴他。我現在手頭一個錢也沒有,斯嘉麗小姐,我以前是很有錢的,如果你原諒我這樣說的話,但現在我只剩下一騎馬和身上穿的衣服了。你想,我入伍時便賣掉了家裡的地,把所有的錢都買了聯盟的債券,這債券你知道如今還值多少,它們連印刷的紙張費都不值了。何況我至今也沒有拿到手,因為北方佬燒我姐姐的房子時連債券也燒掉了。我知道,我如今身無分文卻向蘇倫小姐求婚,這未免太冒昧了,可是可事情就是如此,我也曾想過,我們還不知道這場戰爭打下去究竟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在我看來,它的確像是世界的末日。我們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把握,因此因此我想,如果我們訂了婚,那對我和她都將是很大的安慰。這才是實實在在的安慰。我要等到能養活她的時候才跟她結婚,斯嘉麗小姐,可我不知道這還要多久。不過,如果真誠的愛情還有點價值的話,你就可以相信,蘇倫小姐即使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也會是夠富裕的了。”他說最後幾句話時,那態度是莊嚴的,這使斯嘉麗覺得深受感動,這個時代的男人也是可以很浪漫的嘛,為什麼瑞德就不能這樣呢?
“肯尼迪先生,怎麼,〃她溫和地說,“這很不錯嘛。爸爸他一直很看重你,也一直在期待著蘇倫跟你結婚呢。”
“他真的這樣?〃弗蘭克趕忙追問,他已經面有喜色了。
“當然是真的。〃斯嘉麗答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