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任我行要將這歷代教主所有之物交予東方玉,向問天心有不甘地嘆了一口氣,眉頭死死擰在了一起。
同樣不滿的羅長老也連連上前道:“教主,這《葵花寶典》數代以來,皆是上代教主傳於下代教主之物,如今教主春秋正盛,《葵花寶典》又怎可輕易示人?”
任我行冷哼一聲,“本教怎不知教中有這等規矩?東方兄弟對神教忠心耿耿又功績斐然,莫說賞他這《葵花寶典》,便是本教真把教主之位傳給他,那又如何!”
聽他這般說,羅長老張張嘴,卻是一句話也沒能再說出來。
東方玉心中也並不平靜,他不知道任我行突然傳他《葵花寶典》是何用意,但不可否認,他確實動心了,天下第一,他一直苦苦追尋的夢想,如今近在眼前,有了它,他就能改變命運,不再對任何人俯首稱臣,有了它,他才有資格讓整個江湖覆雨翻雲,讓整個武林都聽他號令,有了它,他才有能力去真正守護他在乎的人,這種誘惑,實在讓人難以抗拒······
而東方玉的一干心腹,聽得教主如此說,更是紛紛面露喜色,大感跟對了主子,前途一片光明。
看著跪在殿中那個沉默孤高的背影,楊昭知道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任我行的言語神色沒有一絲作偽,他看出來了,底下的人看出來了,而東方玉必然也看出來了,正巧,這兩人一個欣然願給,一個迫切地想要。
他上前幾步,走到東方玉身旁站定,衝著主位施了一禮,躬身道:“教主,且聽屬下一言。”
東方玉有些詫異地掃了他一眼,又忙把目光移回了身前的地面上。
任我行皺皺眉,他也知此時楊昭開口必是要阻止東方玉得到《葵花寶典》無疑,但是眾人的目光已是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由有些不耐煩地道:“你說!”
楊昭點點頭,站直了身體,“東方左使功勳卓著,教主對他讚賞器重有加,對他深倚眾望,賜他《葵花寶典》自非不當,然東方左使肩上負擔已是不輕,神教許多事務都是左使在打理,左使年輕有為,為教主減輕了不少憂慮,此番嵩山一行,教主不但威震五嶽,吸星大法的神功更是大為精進,教主自回教以來,精力多放在練功之上,我等自是期待教主神功更進一步,早日帶領我教一統江湖,絕世武功對於習武之人,誘惑有多大,教主比我等淺薄之人,定然知之更深,一旦教主將《葵花寶典》賜給東方左使,難保左使不沉迷於武學,此番,不是又少了一個得力人才為教主分擔教務嗎?”
少年言辭懇切,說得娓娓動聽,那些反對者更是連聲附和,點頭不已,任我行暗罵這小子沒眼色,沉迷?他還真怕他不沉迷,若是他當真跑去練了,那便更好,縱然是絕世武功,沒個十年八載也難有大成,而他的吸星大法如今卻只欠完善,就算他當真練成了,別說日月神教容不得這等人做教主,恐怕整個江湖他也難再立足!只是無奈這等心思現下斷不能表露分毫。
楊昭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跪在自己身側的男人,眼中幾不可查地閃過一絲疼惜之色,阿玉,你可知道,天下第一的代價有多大······做不成天下第一,你便不快樂嗎······
眼見反對之人不在少數,任我行也只有將此事暫時壓下。
人群散盡,東方玉立在略顯空蕩的大殿中,看著那個逆著光,嶺上青竹一般挺拔堅毅的背影,眼中的不甘漸漸沉澱成為他慣有的深沉淡定。
“左使,這鬼閻王也忒不識相了,幾次三番與左使作對,左使不能再容他了!”一個香主模樣的年輕人一臉怨憤地道。
“是啊,左使,這楊昭本就與向問天是一路之人,如今丘長老,羅長老也漸漸靠到了他們那邊,左使當早作打算哪!”另一人也滿是憂慮地出言道。
他手下之人不滿者自是不在少數,未等其再多說,東方玉已是抬手打住了眾人口中的話,“本使自有分寸,都回去吧。”
見狀,知主子心情不好,一眾下屬也恭敬地一一退去。
漆黑的夜,如同石硯中暈開的墨,案上一叢燈火,燃盡一室寂寥。
掌中的匕首,鋒利尖銳,寒光流轉,一個大意之下,掌心已是多出一道血痕,縱然一直明白任我行對東方玉的猜忌和不滿,可是如今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他說著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卻意圖將他推向比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更加可怕的深淵,楊昭還是覺得心中難以平靜,是,那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是該教訓,該狠狠教訓,可是這樣陰毒狠絕的方式,實在是讓人忍不住遍體生寒,他從來不敢讓自己去